是对自己的儿子心软。
谢蓁想都没想,“要。”
“你们从小就相处的很好?”
那是谈老师缺席的时间,也是她缺席周蕴礼人生的一段,问问谢蓁,也能化解她的哀愁。
从某些方面来说,谢蓁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思,她也曾经差点做了母亲,天然的母爱,是会让人变得心软的。
“不好。”
谢蓁的话百分之百保真,“他小时候比较孤僻,很难接近,因为我是申姨带去的,他并不喜欢我。”
不仅不喜欢,还讨厌。
纵容着秦柏廷那些人欺负她,想要赶走她。
周蕴礼今天这些,是谢蓁努力的成果,并不是不伸手就递给她的。
这点谈老师有听说过,是从周庭书那里听说到的。
那时他们都还小,周庭书说的,不过就是申嘉歆找了个小姑娘回去给周蕴礼做老婆,他又不喜欢那个小媳妇,整天摆臭脸。
当时听到,谈老师还笑笑劝周庭书,“你可不能对宜媛这样。”
周庭书懂事,对女孩儿也绅士,却也无趣,并不讨小姑娘喜欢。
反倒是周蕴礼那样,性格孤僻冷漠,却又异常好看的哥哥更有吸引力,所以谢蓁从小就喜欢他,对周庭书,并没有什么印象。
谈老师听了这些,更加伤心,却给出了抹真心的笑容,“那倒是难为你了,能跟他处成这样也不容易。”
这话听上去像讽刺一般。
“其实您不希望我跟他感情太好,对吗?”
她没有否认,“当然不希望,可有什么办法?”
申嘉歆为了阻止周蕴礼往上爬,带来了谢蓁,他又恰好爱她爱的要死要活,她身为母亲,在这点上太过无能为力。
更加无奈的是谢蓁。
她低低笑着,“如果我的家境能好些,您应该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
“我没有讨厌你。”
这也是真实的。
谈老师讨厌的,不过是申嘉歆,而谢蓁,恰好是申嘉歆的人,她同意她跟周蕴礼在一起,就是等于输给了申嘉歆。
可眼下,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夜里风冷,树枝被沙沙摇动着。
赵芙赶在天色黑透前回去,心事挂在脸上,刚进房间便撞见赵宝珠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将她吓得一哆嗦,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你干什么去了?”
赵宝珠回头看她,顺手将抽屉里的项链拿出来,照着镜子戴上。
镜子里刚好显露出赵芙惊恐的表情。
赵宝珠莫名其妙。
“干什么,见鬼了你?”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
这种天气,只穿一条晚礼服是奇怪,赵宝珠却不在意,“去参加宴会啊,还不是要为了小予拉人脉吗?不然他在周家,还不得被那群老东西欺负死?”
“你不准去!”
赵芙忽然大叫,上来抢她的项链,“妈妈这么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去当交际花给人陪的。”
“你在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赵宝珠很早以前就做过,为了她们母女能活下来,能活得更好。
赵芙突然来这么一出,倒叫她无所适从,“这算什么,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一次是,两次不也是?”
过得不知道多好这话打击到了赵芙。
她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抓着赵宝珠的胳膊,她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起红色的指印,疼得表情都不太好。
赵芙却字字泣血,“你别去,小予那里周家的叔叔承诺给他职位了,不会有什么的。”
“什么职位?”
赵宝珠反问她,语气严厉锋利,“给他做一个小小的经理,那也算职位,跟羞辱有什么区别?”
整个赵家,赵予跟赵芙是最像的,没有上进心,安于现状。
赵宝珠跟他们完全不同,她为了往上爬是可以不惜一切的,只要不破坏原则,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别干预我。”
赵宝珠想要将手抽出来,赵芙还是不放手,“宝珠,我有别的办法,你别再去做那种事情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
辛苦到最后,只得到了周康给的那么点东西,求来求去,最后都是一场空。
赵芙保证着,“我真的有办法,你就别去做那些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我?”
在这点上,赵宝珠也有委屈,“当初不是你把我推出去做这些的吗?
现在又后悔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赵宝珠稀里糊涂,是经由赵芙的介绍上了别人的床,那时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对方儒雅多金,温柔绅士,没多久她便陷了进去,却被那人的老婆抓到,被定性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被殴打,被扒光,拍了视频,被指着鼻子骂:“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一身膻味。”
而那时,她的母亲却冷眼旁观,事后收了一笔钱,便息事宁人,让她的自尊粉碎,荡然无存。
这么多年,赵宝珠一直做这样的事情,就连跳舞,都是为了装得更像,做这些,她早就轻车熟路了,当初推她出去的人要拉她从良。
怎么想都可笑。
甩开赵芙,赵宝珠含着委屈的愠怒瞪着她,“卖女儿的时候那么干脆,怎么没想到今天?”
赵芙哭腔浓重,“……宝珠。”
“既然这样,以后赵予是死是活我也不管,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在工作上,就想着怎么弄到一个有夫之妇。”
赵宝珠揭穿这家人的嘴脸,这么多年,最辛苦的到底是她,她也早就累了,“我早就不该管你们了!”
她说完要走。
赵芙扶着桌角,颤颤巍巍的站着,哭得厉害,“是妈妈没本事,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眼泪忍下去。
将讽刺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我可没受苦,这些年我靠那些男人,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摔上门,她逃似的远离那个家。
项链被扯坏扔在地上,断了一截,赵芙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像被掏空了,心间空荡荡。
想到赵宝珠的委屈还有被压迫的赵予,这些都在逼着她,一步步走向错误的道路。
她伸手将项链捡起来,想要接好,却怎么都接不上。
放弃了,却有别的路。
深思熟虑几分钟,赵芙收拾干净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嗓很虚无,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提议的,我答应了。”
话筒里寂静了下,又接上一声笑。
是讽刺的笑。
赵芙心里更凉,迟疑了下,“……庭书,你笑什么?”
“高兴。”
周庭书有着这方面的自信,“我们可以合作了,不应该高兴吗?”
他那个人不简单负着气走得急,赵宝珠穿的又单薄,只好暂时去酒店避避。
她情绪来的快走得快。
更不会让自己狼狈的那面露给别人看。
室外下着雪,酒店避雪的人多,开个房间都要排队,赵宝珠裹着外套,里面还是一条礼服,加之娇媚的脸,更加容易引人注意,她站在边上,眼神空茫的看着前方。
视线里缓缓出现一行人,眨了眨眼,辨认了出来。
其中有几位,是周家叔叔。
这不奇怪。
这群老东西最爱寻欢作乐,一起出来找乐子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应该在松江的周庭书也在其中。
还跟他们勾肩搭背,不知在聊什么,笑得愉悦。
那样子,像在密谋什么。
赵宝珠抱住胳膊,没有躲藏,而是直直看去,等着那群人发现她,她穿的又醒目,不会看不到,那些人的确看到了。
可真正记得她的却很少。
只有周庭书,特地掠过一眼,却没有什么行动,连招呼都没打便走出酒店。
察觉到不对劲。
赵宝珠没在酒店多留,开车去了谢蓁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