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密林透着一股子阴寒。
云韶收起了天马行空的幻想,将适应该世界的第一步计划,改成了生火,先平安度过今晚再说。
等费尽力气刚用木棍擦出些许火星时,一阵呼救声传到了云韶耳边,她很自然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用力搓着木棍。
云家家训: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云韶向来守规矩,这家规是万万不能违反的。
虽然云家只有她一个人,这家规也是她一个人定的。
许是那人太过惊慌,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云韶想要忽视它都做不到。
火星再次被风扑灭,云韶翻了个白眼朝声音处吼道:“来了来了!叫你爹呢!”
是这样的,装死的系统再次发出指令:“救她。”
云韶:笑笑算了。
这是什么普渡众生的圣母系统?
寻着声音,云韶找到了一条小溪。
一位身穿碧蓝色衣裙的少女,正背对着云韶端坐在小溪旁,看她的衣服柔软干爽,没有任何落水的痕迹。
云韶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短袖短裤,外面还披着丑不拉几的黑袍,嫌弃地撇了撇嘴。
云·潮流前线·韶,大喇喇地走到少女身旁蹲下。
“刚才是你在喊救命?”
少女没有抬头,清脆的嗓音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凄冽:“是啊,还好等到你了。”
云韶:哟嚯,又来个有病的?
“咳咳,这位姑娘,你精神状态不错哈。”
实则心想:mb这世界没一个正常人。
“我只是在等你。”
云韶给气笑了,刚想远离疯子,就和蓝衣少女对上了眼神。
该怎么形容呢?
她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那大眼睛,那小鼻子小嘴,甚至鼻尖的一颗小痣都和云韶如出一辙。
云韶:???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少女看见云韶呆愣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
云韶不动声色地朝少女靠近了一点,右手藏在身后。
少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一样。
大概内容就是自己等了很长时间,没想到真的能等到云韶,自己真的很开心。
云韶敷衍地应和着,趁少女不注意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身份证,这不就到手了吗?
少女没有像云韶想象的那般害怕,甚至十分平静。
在少女的注视下,云韶默默收回了手。
她没有脉搏,也没有气息。
一阵寒风吹过,云韶警惕地看着少女,背在身后的手伸进小包袱摸索着匕首。
少女看出了云韶的紧张,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懊恼道:“哦,我忘了,我应该已经是死了的。抱歉,没先告诉你。”
云韶:没事,好像已经习惯了。
“你到底是谁。”
云韶一脸防备,虽然她自认为不惧怕什么,眼前这少女也不像是习武的样子,但万一这坑爹的世界再耍她一招怎么办。
蓝衣少女像是被吓到了,声音都透出慌乱:“我是秦云韶,那个,我就是在等你,哎呀,我现在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云韶感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蓝衣少女已经死了,但不代表自己不能再杀她一次。
在她挥动匕首前,秦云韶连忙用指尖抵住她的眉心。
云韶刚想作出反应,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眉心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被无数根长针穿过,痛意直达脑海。
不得不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云韶看见的就是“秦云韶”担忧的模样。
狗比世界!
以旁观者的角度,云韶见证了蓝衣少女的一生。
她的名字真的是秦云韶,是神凰王朝秦国公府的四小姐,只不过是个庶出且不受宠的小姐。
出生以来就和母亲相依为命,躲在秦府偏僻的小院子里,母亲不让她出门,秦云韶和外面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是一扇小小的窗。
母亲也是疯疯癫癫的,一会儿打骂她,一会儿痛心疾首地忏悔,抱着秦云韶不停地哭,一会儿又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什么人,跪在秦云韶面前恳求原谅。
直到秦云韶十岁那年,那个疯女人在秦云韶面前自刎。
那天也是秦云韶十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只不过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屈尊来到这间破屋,只是为了抢走母亲自杀前留给秦云韶的半枚玉佩。
秦云韶被安排到了另一处小院,这也是她新噩梦的开始。
父亲的不闻不问,兄弟姐妹的欺辱,下人仆从的鄙夷,构成了小秦云韶接下来的人生。
不过这种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在前一天晚上,年仅十四的秦云韶就被按着头溺死在了这条小溪。
云韶在第三视角看完了秦云韶短短的一辈子,看完这些内容,好像只用了一瞬间,又好像有足足十几年。
按云韶的性子,本不应有太大的感触,无非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罢了,她更多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利用这种巧合为自己谋出正经合理的身份。
可云韶所看到的一切,她都能感同身受,仿佛那些事情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连同被按在水中的窒息感,和死亡前的解脱,也一分不差地体验了一遍。
将自己从莫名的心悸中拔出来,云韶不得不正视眼前的蓝衣少女。
对面奇怪少女的脸上摆满了好奇、忐忑、担忧和其他的情绪,就是没有一丝害怕。
秦云韶怯怯地询问:“你没事吧?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我不会害你的!”
云韶轻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秦云韶的肩膀:“来吧,咱俩谈谈。”
秦云韶看着云韶朝自己递来的一把瓜子,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和自己梦到的、要等的,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