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朱瞻墡!
朱祁钰气势一弱,这襄王是三让帝位的贤王,又是先帝的胞弟,是他的亲叔叔,无论是辈分还是威望,都比他高比他强。
他能跟群臣撒泼,却不能跟襄王耍横,因为他这个皇帝位,是人家襄王不要,才让给他的。
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他还得感激人家。
可是!
这个时间点,襄王为什么出现在京城?他不是应该在封地吗?
历史上朱祁镇复辟后因石亨谗言,还质问过襄王,可如今襄王为什么出现在宫中?又此时冒头,未免太巧了吧?
“襄王所言甚是,皇帝是受了惊吓,说了昏话,诸君切莫放在心上,今日朝会便到这里吧。”孙太后趁机顺杆爬,她想救朱祁镇。
朱祁钰看了眼襄王,再看了眼孙太后!
顿时明白了。
感情是你请来,给朱祁镇法统正名的啊,把朕杀死了,你担心朱祁镇压不住场子,请襄王来镇场子,好一个狼狈为奸!
“皇叔快快请起。”
朱祁钰收敛声势:“皇叔远道而来,却让皇叔看笑话了。”
郭晟是杀不成了,大鱼也钓不出来了。
不过……
“皇叔来的正好,造反一事无须再查,朕亲自和叛军对阵,自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是不是啊太上皇?”
朱祁钰目光幽幽,襄王来了,正好杀镇狗!
朱祁镇猛地打了个哆嗦,万分委屈道:“正好皇叔、群臣都在,便给朕做一个见证!”
“今夜朕在南宫睡觉,睡得安稳之时,却被冷风吹醒,睁开眼睛才知道,朕被人背出了南宫。”
“徐有贞告诉朕,皇帝命不久矣,要拥立朕为帝!”
“朕当然不同意了,土木堡之变历历在目,朕每天都睡得不安稳……”
说到这里,朱祁镇满脸悲伤,哽咽道:“何况,朕与当今陛下是亲兄弟,朕做皇帝时,如何对他的,诸位尽知。”
“朕的亲弟弟已然当上了皇帝,天家也有亲情。”
“朕不想因帝位之争而坏了亲情,更不想面对那些因朕而死的那些人啊,朕每天夜里都遭遇良心的谴责,自我折磨,痛不欲生,哪有当皇帝的心啊!”
“但徐有贞、石亨不听,逼朕造反,朕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
“皇叔!诸卿!”
“朕是什么性格,你们最清楚,做皇帝时,诸卿总说朕优柔寡断,朕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怎么会害亲兄弟呢?”
“陛下!”
朱祁镇看向朱祁钰,泪如雨下:“你真的要让你的亲兄长给你跪下,然后亲手操刀,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吗?阿钰!我是你哥哥啊!”
泪水像泄闸的洪水般涌出,字字泣血,说的群臣潸然泪下。
太上皇在位时,针砭时弊,革除坏政,可以说贤,再看看今上,简直是杀星转世,众目睽睽之下剖了内阁大臣高谷,这不就是暴君吗?
而且,今上确实有前科,景泰元年时金刀案,就是今上策划,试图杀死太上皇。
这次很有可能旧事重提,借机除掉太上皇,坐稳帝位。
所以太上皇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的。
只是陈循、姚夔装死,被抬走救治去了,文官中以王文为主,而王文是朱祁钰铁杆,自然不会帮朱祁镇说话,所以直接装作没听到。
看着戏精附体的朱祁镇,朱祁钰被气乐了。
关键文武百官相信啊,他们究竟相信这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呢?还是愿意支持一个好控制的皇帝呢?
“太上皇啊太上皇。”
“你可真能狡辩。”
“若此事过去一年两年,当事人都死了,朕也信了你的鬼话!”
“但偏偏这场造反就发生在数个时辰之前!”
“当事人都还活着呢!”
“把石亨押上来!”
“让他和太上皇对质!”
朱祁钰冷笑。
“弟弟,你就真要对你亲哥哥赶尽杀绝吗?”
朱祁镇面容凄苦,肝肠寸断:“好,好,不用和石亨对质。”
“你说什么哥哥都不辩解,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弟弟啊!”
“哥哥活着碍你的眼,哥哥不活了,只要你好,哥哥付出什么都可以。”
“弟弟!”
这番话说得催人泪下。
他往前走几步,慢慢的跪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做哥哥的,给弟弟跪下了!
你是皇帝,哥哥也是皇帝,皇帝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能给其他人下跪!莫非是亡国之君?
朱祁钰满腔怒火,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来硬的,喊打喊杀;朱祁镇来软的,大打亲情牌。
效果极为显著,把过错撇得一干二净,还倒打一耙,让朱祁钰瞬间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上。
“皇帝!”
孙太后快步走过来,泪如雨下:“你们都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作为母亲,不能看见兄弟相残!”
“你想杀哥哥,好,母亲成全你。”
“母亲不让你动手,母亲替你杀!”
“罪名母亲来背!”
“日后到下面见到了先帝,母亲去向先帝解释,去向先帝请罪!”
“刀呢!”
“哀家来!”
“替你杀兄!”
孙太后嚎啕大哭,整个场面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仿佛是仁慈的嫡母看不下去兄弟阋墙,她挺身而出,替儿杀兄的悲惨故事,赚了满堂泪,剧中的反派朱祁钰被恨得咬牙切齿,可事实真是这样吗?有人去听事实吗?
反正在文武百官眼中,朱祁钰已经罪大恶极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再看朱祁镇,那是真的王八看绿豆,越看越顺眼。
“皇嫂万万不可!”
襄王抢在朱祁钰说话之前,摆起了族中长辈的架子,不怒自威,训斥皇帝:“皇帝!你要干什么?欺母弑兄?这是皇帝应该做的吗?众目睽睽之下,逼母杀兄,天家的颜面不要了吗?”
“太祖皇帝重塑华夏衣冠,以孝治国,你为天下君父,暴杀重臣,逼母杀兄,难道你要带头不仁不孝吗?”
“皇帝,你想让儒学教统何从?让我大明江山何从?让天下臣民何从?”
襄王气势汹汹。
朱祁钰的胸腔都要炸开了。
襄王一番话,疯狂拱火,把他这个皇帝丢进火山里烧,恨不得烧个粉身碎骨。
看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的皇帝,有什么资格赖在皇位上?再看看太上皇,乖巧懂事,又当过皇帝,爱民如子,四海皆服,多好的当皇帝人选。
再配合朱祁镇母子的精彩表演,把朱祁钰成功塑造成了逼母杀兄的超级暴君,简直是高洋在世!
至于什么夺门之变、什么攻打皇城,选择性忘掉。皇位就该属于朱祁镇的,朱祁钰就是个小偷!还是个残暴的小偷,偷钱又要杀人,人神共愤!
而朱祁钰势单力孤,没人帮他。文官想给他套上枷锁,继续当傀儡;勋贵对他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帮他说话。
他身姿挺拔,如傲骨寒松,就这般受着。
襄王环顾四周,高声道:
“皇帝,孤三让帝位而不受,知道原因吗?”
“就是因为孤深知,德不配位,坐不了皇帝。”
“皇帝乃天下人君父,臣民表率,有德者居之,似陛下这般暴戾之君,只会让大明江山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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