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天微微亮,宋问还不想起,就被这声音催促着不得不起来。
她拿起酒壶晃了晃,还剩一些水。
就喂给那虚弱地呼唤的人。那人喝完后还剩一点,宋问干脆倒给了另一人。想来一会儿那个人也是要唤水的。
天色依旧还早,但她被这么使唤着起来,也没了什么睡意。
干脆拿上工具出去忙活。
一出门,就被山上清冽的空气包裹着,她舒服地伸展双臂,听着鸟儿啾啾地叫着,望着山间茫茫青色,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欣喜。
迈着轻快的步子,她摘了几个野果,边吃边朝溪流边走去。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抽出了发簪,松松散散的头发顷刻间如墨瀑般流下。她随意地盘了一个花儿把头发固定的紧紧地。
掬一捧清泉洗脸。
她望着水面上波动着的倒影。这个身体看起来非常稚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流落至此?
她想不出来。干脆不去想了。
拿起一旁的酒壶遮蔽了倒影,装满水后变得沉甸甸的。
她先把酒壶放回道观。
又出去挖了些野菜,扎了条鱼。
做了野菜炖鱼。
火光吭哧吭哧地温暖着陶锅,不久便蒸腾出股股热热的水汽直往上,飘到半空四散。
宋问守着锅,闻着愈来愈浓的香气,时不时看着鱼肉煮熟了没。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宋问警觉地朝声源方向看去。
原来是其中一个人醒了。
“醒了?”
那人警惕地看着宋问,看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就微微放下了心。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破道观,心生疑惑:“是小娘子救了某?”
宋问点了点头。
“小娘子一个人救的?”也不怪他怀疑,宋问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正是不谙世事的年纪,能救得了他们两个任谁看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宋问又点了点头。
“这儿是哪儿?”
“山里的一个道观。”宋问终于开口。
明明声音听起来那么稚嫩,可谁都能看得出那与声音不相符的沉稳。
“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在山里?”看穿着明明应该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人怀疑。
问题真多,宋问暗暗腹诽。本不想搭理他。可看他那大有不刨根问底就不放心的架势,宋问还是胡扯了几句:“被家人赶出来了。”希望能宽了这小伙子的心。
那人听了这话,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不由得生出来一丝怜悯。
宋问看他还要张嘴,赶紧做出悲伤欲绝的样子。
那人看她这么悲伤,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想安慰又想不出什么词。喉头转了转,憋出了两个字:“节哀……”
宋问低垂着眼眸,不予回应。
那人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衣服乱糟糟地,身上的绷带整整齐齐。他掩了掩自己的衣服,又给同伴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不一会儿,宋问看鱼汤煮好了,就把陶锅用工具小心翼翼地从火上拿下来。
那人看着他的同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什么时候醒?”那人用手指着同伴,看向宋问。
“不出今天。”宋问回答。
宋问看鱼大概没那么烫了,就拿起早就备好的两根树枝作筷子。细细地吃着。
鱼香在屋子里飘了这么久,早就把那人口水勾出来了。
看宋问吃的这么香,那人不禁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他觉得像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孩讨吃的非常不好,但又觉得再不开口恐怕就来不及了,他拉下脸面问宋问:“那个…咳…能分我点吗?”
宋问也不看他,冷漠地说:“你的身子还不能吃这些。”
“不能吃鱼,喝点汤也是好的啊。”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宋问前面的陶锅,厚着脸说道。
宋问看他这么卑微的可怜样,心也软了。
快速地把剩下的鱼肉都吃完。盛了汤和一些菜给他。
那人昏迷了将近两天,终于又喝上热腾腾的汤,一时之间竟觉得这汤真是天下美味,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宋问把汤给那人后,转身欲出。
那人余光瞥见,把汤放下,赶忙问:“你要去哪儿?”
“干活。”宋问边走边道。
“干什么活儿?某来做吧。”那人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晃晃悠悠只觉如踩在了棉花上。
宋问站定,回头看到他那柔弱的样子:“你这身子,还得休养几天。”
那人感觉确实不适,也就不再勉强。目送宋问走出屋子。
宋问拿着石刀,劈了几捆柴,背到房屋一侧她用作放柴的地方。
又挖了些草药回来。
照例,检出两人病情需要的草药熬成了厚厚的浓汤。等温度凉到能喝的时候,端了过去。
那人看着她的动作,非常惊讶:“你还会医?”
“祖传的。”宋问淡声答道。
她作势要给还没醒那人灌药。
“某来就好。”醒着那人看她行径粗鲁,急忙伸手接过了酒壶。
宋问觉得这样正好。怕那人再问,便拿剩下的草药去窗外晾晒。
前些天一直赶路没时间这样对药物进行细致处理。现在要照顾两个病号,估计得再过个几天才能走。便趁着空闲,想做几个潦草的药丸,关键时刻能当大用。
日上三竿。宋问把要晾晒的草药都铺好。
便拿着尖头木棍出去觅食了。连着两顿都吃鱼,她着实不再想吃了,迫切地想给自己改改食谱。
——
屋里,在那人期盼的眼神中,他的同伴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同伴还来不及从空洞中回神,就听到一旁传来欣喜的声音:“主子,您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