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污浊空气不过一会就被置换出去，温度也慢慢攀升。
此时被子里面的陶德才挣扎着决定突破这层边界，出去和‘金的人’谈谈，光线见到抬起的被子，争先恐后的冲击着陶德的视网膜，呼吸着加过温的新鲜空气，混合着光的刺激，头脑眩晕的陶德勉强看清了矮胖男人的轮廓。
他个子不算高，五官长得还算标致，只是被脂肪撑大些，胡须也打理的很精致，就和以往在事务所见到的那些投机精英别无二致，但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实在是难以捉摸。
“对呀，陶德先生，这才对嘛，你们离地狱远了一步，离美好的未来近了一步。”胖男人提起附近倒地的椅子搬到床前做坐了下来，对着陶德的脸颊打量了一下，又开口道“瞧瞧那帮杂碎对你们做了什么，强尼，去问经理拿点热乎的吃喝上来，还有去车上把医疗包带过来。”
不过一会，床前又多出了一个摆上热乎食物和医疗包的小桌子，矮胖男人瞧见陶德饥渴神情便开口道“我知道你和你的夫人都很需要这些，但桌子上的目前还不属于你们，别忘了，我们是来和你们交易的，你让我满意了，能得到不止这些。”
听闻这些陶德心里也知道了对方来者不善，是想榨取己方最后的剩余价值，眼里的希望之光也顺着黯淡下去。
看见陶德摆出这个眼神后，胖男人拍了拍陶德的肩膀说“得了吧，陶德，你要对未来摆出一个好态度，对比于他们，我简直就是一个天使，虽然我可能胖的飞不起来。”
“好吧，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处境，我已经没办法带着她活过这个冬天了，我实在想不出你们能从我这得到什么，说说你们的需求吧。”干涩无力的声音从陶德虚弱的喉咙一点点挤出。“放心，我不会从你的兜里再抠出一个子儿，我们的老板需要人手去完成一个实验，而你很合适，这就是我大半夜来找你的理由。”男人对着陶德挤出一份笑容。
“为什么不是其他。。。有准备的人呢？”陶德咽了咽口水对着他望去。
“很简单， 能完成这样除了疯子和精神病，就是像你这样的亡命之徒，正经人是很难活下来的，我就直截了当的说，我就需要你这种在悬崖边挣扎并且还能交流的人”，男人起身靠近陶德接着说道“我先摆出我的筹码，其一，你们二人的债务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那帮人不会再接近你们，其二，我们再提供一笔佣金帮你们度过这骇人的冬季，其三，我手头有一种特效药能消除你老婆的药瘾，但我只能提供头次疗程的量，剩下的得靠你去挣，但老兄，我保证这药神奇到你奶奶都不会相信，我亲眼看到几个瘾君子从活尸到活人的转变，发明者一定会黑魔法。”
“能和我说明工作内容吗？”听着这傲人的条件，陶德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抱歉，出于保密原因，具体的细节在你答应前一个字都不会露出来，不过陶德，你有驾照对吧，我只需要你跑趟货，够简单吧，不需要你把货带给谁，就载着货按照地图跑一圈就行，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经过我们的严谨测算，你有高达99.99%的存活率，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完成这次实验，以上的条件会分毫不差的给你，并且完事后你们可以远走高飞，我们会“彻底”忘掉你们的，永远。”
此时，被子里的女人又因戒断的阵痛不断抽搐伴随着一阵无力的呻吟，陶德的一只手下意识的伸到女人的脸颊轻轻揉着，目光盯着小桌上逐渐失温的食物陷入了思考：人生的这两个月让陶德体验了一把命运过山车，按道理来说，面对经济危机，他不可能是最先倒下的那批人，但他总是想从其他落难的人里捞一把，从人家的脸上踩过去，结果某次一脚踩空中了别人的圈套，间接让自己的女友染上药瘾，还欠了一屁股债。昨天还被一群人死缠烂打，今天居然就被另一伙人拯救，麻木无力的神经无法让他像从前那样神机妙算了。
矮胖男人见陶德目光涣散许久，便又起身往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指尖之间迸发的声响将陶德的注意力从脑中扯出，陶德的目光慢慢移至矮胖男人的双眼说道：“成交！”
此时胖男人一边戴上帽子，一边微笑道“明智的选择，明天中午我会安排经理给你们准备一顿好一点的午餐，两套干净衣物，下午就派人把你们接走”男人打着手势招呼着两位伙计“那么，我们三人先行告退，希望陶德先生不要逃避，毕竟机会难得。”
在三人走后，陶德深吸了口气，双手掩着自己的脸颊，随后一边慢慢拂过脸上的淤伤，一边感受着房内升温的空气，新鲜食物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但他忍住了饥饿，取了块毛巾，接了点热水，拉开了厚重的被子，轻轻呼唤着妻子。当灯光照在妻子脸上时，陶德只见一双带着蓝色的双眸，它不再像从前那样透亮有神，那是被疼痛和营养不良污染的一汪死水。
陶德沉默了一会，他知道，她的意识从三人进场的那一刻直至现在就没有离开过，纵使过程十分痛苦，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被收录在脑中。他，慢慢坐了下来，撑开了沾着热水的毛巾，慢慢的帮她做着清洁，又从柜子里面摸出把梳子，将枯燥分叉的头发一点点理顺。趁着余温，他把大部分的食物留给了妻子。望着她慢慢地进食，陶德又想起了刚才她的眼神，那是如此复杂，即使二人没有任何对话，他心中也涌起那种让自己无法救赎偿还的愧疚感。
时间进入后半夜，407房间的灯光暗去，陶德夫妇伴随着久违的暖意睡去，这可能是时来运转，亦或是昙花一现的希望呢？99.99%的美好未来，听起来总好过现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