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别睡了,快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江飞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力气很大。
他头疼欲裂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熟悉的雅相医院急诊科,而是一处光线昏暗的饭馆,屋内摆着几张木桌。
这浓重的年代感的气息,让江飞瞬间清醒。
我这是在哪?
难道是在做梦?
江飞使劲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的他险些嗷出声来。
很疼,这不是做梦!
在他面前,一个穿着老式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面带关切的盯着自己。
“这是…哪里?”
江飞晃了晃有些疼的脑袋,问道。
饭馆的经理见江飞一脸发懵,只觉得是醉酒的后遗症,苦笑着摇头道:“小江,这是安镇国营饭馆,你昨天晚上在我这里喝了很多酒,然后就趴着睡着了。”
“昨晚打烊之后,喊你也没醒过来,就这么让你睡下去了。”
“昨天是不是和你媳妇吵架了啊?你们两个新婚才多久啊,就闹别扭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想开点,不要酗酒,这可伤身啊。”
饭馆经理劝着江飞,言语之间满是关切之意。
江飞这段时间也没少来饭馆吃饭喝酒,他也就熟悉了。
江飞发懵的望着他,心里茫然不已。
什么喝酒?什么和新婚媳妇吵架?
这都哪跟哪啊?
就在他要问个清楚之时,突然一股剧痛从脑袋里面传来。
一股本不属于他的疯狂记忆涌入脑海,如同电影胶片一般的堆了进去。
“啊!!”
江飞忍不住痛的喊了一声,双手捂着头,头像是炸了一样疼痛。
饭馆经理看到江飞这样,脸色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朝着饭馆的服务员喊道:“快去卫生所,请个大夫过来。”
他看了眼饭馆外面正飘着雪花,银装素裹。
东北的冬天很冷,要是把江飞送到卫生所的话,很容易受风。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还是请个大夫过来。
而且他可不敢让江飞出事,尤其是别死在他们饭馆,不然的话他这个经理是别想做了。
这个时代的饭馆全都是国营的,所以不是私人饭馆,管事的叫经理或者主任。
他这个饭馆经理要真因为江飞死在这里,可承担不起罪责。
服务员听了经理的话之后,立马放下手中茶壶,往外跑。
江飞此刻头疼欲裂,但一股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浮现脑中,最后彻底生根。
他叫江飞,原本是雅相医院急诊科副主任,刚被省里评为十大年度优秀青年医生。
然后医院组织了晚宴,非要他去。
从不饮酒的他,因为领导的热情推脱不开,喝了一点。
结果酒精中毒的他,很快失去了意识,后面的情况就没记忆了。
等自己醒来,就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前世的自己死了,而自己魂穿到了这里?
江飞松开抱紧脑袋的手,望着这个饭馆的周围。
最后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老黄历。
1977年了啊…
江飞已经没心情多说什么了,看到了老黄历之后,彻底确定自己穿越到了四十年前。
在这个还没有开始经济建设的时代,医疗资源也相对贫瘠。
不过江飞心里也隐约有所期待,那就是在这个时代中医还处于辉煌时期。
中医的辉煌要到八十年代末才结束,也就是西医彻底占据国内医疗之后,中医才会逐渐退出主流地位。
前世的他,虽然是急诊科的副主任,但从小学习的是中医。
因为家里是中医世家,太爷爷,包括爷爷和爸爸都是中医。
只有到了自己的时候因为中医大环境的没落,让他不得不改学外科。
所以本就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心里面对中医有特殊的情感。
他从小就是中医天才,三岁就跟着爷爷学习汤头歌,然后辨认中药,抄写病历医案,看各种各样的古籍孤本,医家思想。
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江飞开始和爷爷一起,给邻居街坊看病,靠这个为生,爷爷都买了两套房了。
当然后世的诊所是最赚钱的,尤其是中医类的诊所,往往比西医类更赚钱。
只是他到了十八岁考大学之后,他就不得不被迫学习急诊医学和外科学,放弃了老祖宗留下的饭碗。
不是他改弦更张,也不是他叛变了,而是时代变了。
中医的那一套越来越不被人理解,尤其是网上那么多黑中医的人。
这种环境之下,很难塑造好的中医形象。
但如今自己来到了四十年前的七十年代后期。
也就是说,自己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和患者介绍一句,我是中医江飞!
收回复杂的思绪,江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很是瘦弱,甚至还有病。
原主也叫江飞,安镇大洼村人,江家排行老三,二十一岁。
一年前患上了疾病,胆囊炎加胆结石,这是胆道系统的疾病。
但因为家里也没多少钱,所以始终用中药进行治疗,而没有手术治疗。
效果还算不错,一直都是由大洼村的赤脚医生,也就是村医葛大爷负责。
但身患疾病加上一事无成的江飞,心情始终压抑难受,于是他跑出来喝酒,结果就喝多了。
之后的事情,也都清楚了。
自己替代了原主,从此要以原主的身份生活。
唯一幸运的就是这个原主是高中毕业,属于待考的知识分子,可以参加明年高考。
咯噔咯噔…
脚步声传来,脚步带着急促。
江飞看到一个服务员打扮的青年,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三十多岁女大夫走了进来。
“于经理,谁要看病?”
孙芳进来就直奔主题,因为卫生所也比较忙,她没时间浪费。
于经理朝着孙芳开口:“孙所,他在我这喝多了,刚才捂着头,疼的很。”
孙芳背着药箱,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江飞身前。
“来,我检查一下。”
孙芳将江飞的脸扶正,然后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其实无非就是看一看眼球,再按一按太阳穴。
这个时代的诊查方法,本来就很简单。
孙芳检又给江飞听了诊,测了血压,也都正常。
“没什么事,应该是酒后正常反应。”
孙芳一边收拾听诊器放回药箱里面,一边朝着饭馆的于经理说道。
于经理立马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却只听啪嚓一声。
角落处饭桌旁,一只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米汤撒了一地。
但于经理没有关注碗碎,而是紧张的望向倒在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并且吭哧的哭出声来。
孩子的父母正吃着早餐,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登时慌了…
“大夫,快给我孩子看看,大夫。”
这对夫妻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孙芳就在旁边,脸色大喜的喊着。
孙芳也不敢怠慢的朝着小男孩跑去。
她来到小男孩身前之后,俯下身子,朝着孩子的肚子按压下去。
“呜呜呜,疼…”
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已经可以感受哪里痛苦。
当孙芳按压他脐带周围的时候,他登时痛的嚎啕大哭,比刚才还哭的猛烈。
江飞也站起身来,纵然还有一些眩晕感,但还是来到小男孩身前。
他的职业病犯了,或者说一个医生的本能在驱使他。
“麦氏点处,有没有按压疼痛反馈?”
江飞紧皱着眉头,沉声问着孙芳。
孙芳是安镇卫生所的副所长,是少有的全科大夫。
但她听到江飞这么问,却有些震惊。
这个年轻人,难道他也是大夫?
江飞见孙芳不回答,他往前一步,伸手按在小男孩的麦氏点上,也就是判断是否有阑尾炎的重要诊断方式。
没反应?
江飞按在了麦氏点之后,发现小男孩没什么疼痛反应,这就说明不是急性阑尾炎发作。
于是江飞换了位置按下去,按压的是脐带周围,却发现里面有气似乎在动,很硬很胀。
“疼,疼…”
这时,小男孩的身子弯成虾米一样,剧痛难忍的喊疼。
“这是着凉了,引起的腹痛。”
江飞站起身来露出笑意,淡淡的开口,说出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