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安心在宫殿中备嫁。
父皇破天荒地来看我。
「你不悔?」他问。
「若我说,女儿只是为了和秦翰林斗气,现在后悔了,父皇会给我取消这门婚事
吗?」
「……」
父皇道:「朕金口玉言,怎可朝令夕改。你既嫁给方景文,就好好照顾他,他若
一辈子醒不来,那也是你的命。」
「你总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可我是公主,您的女儿,我有犯错的权力!」我着急大喊。
他痛恨地盯我一眼。
「不。」
「你是个孽种,我只恨怎么娶了你母亲这种荡妇。」
「我也这么觉得,母后真是活该。」
我赞同地点头。
他鹰隼般的眼早已浑浊,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许久后,他心情好似变好了,语气松快。
「出嫁前可还有什么愿望?说罢。就当是全了我们今生的父女缘分。」
「有。」
我笑眯眯道。
「我要母后的嫁妆,和许多许多钱。」
父皇甩袖而去。
我在后面喊:「您金口玉言,可不能朝令夕改啊——!」
出嫁那天,十里红妆,是从来没有过的排场。
我打开一口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方才放松表情,露出笑意。
「公主真是爱财,就不怕被人笑话,丢尽皇室脸面?」
一道冰寒的声音响起。
是秦谨,他身着绯色袍服,负责送嫁。
「有钱就好了,你管我?」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转转眼珠,暧昧道:「今日你我两人俱是一身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
我。」
「臣怎么可能会娶公主?」他蔑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心中只有仁熹。」
我按住他的一边胳膊,凑近。
「公主这是做什么!」他脸色爆红,甩开我的手。
一副被我玷污了的模样。
看他对我避如蛇蝎的模样,我心灰意冷。
也收了调戏他的心思。
「吉时已到,秦大人,还不扶本公主上轿?」
我冷冷道。
他以为误会了我,低声道歉,后退几步,任宫人跑过来弯腰。
我便踩着这人凳坐进马车。
在轿帘落下遮住天光之前,我觑他一眼。
无声道:「多谢。」
方家只有方景文一个主人,冷清得很。
由于他至今未醒,我和一只公鸡拜堂后,被送入洞房。
隔着盖头,依稀能听到各种声音。
「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方将军一日不醒,边关便一日不得宁静啊。」
「听说公主冷心冷肺,见钱眼开?」
「还日日追着秦谨秦翰林,成何体统……」
这些话,我曾经在人生的前十八年,日日听着,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