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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完结版南潇陈砚

猫燕燕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多年来百般压抑的情感,最终难逃保持距离的宿命。南潇比谁都明白,身为陈家的独生子,陈砚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明知没结果,长痛不如不痛。虽然也会有所不甘心,但总好过越陷越深,半死不活吧。南潇还记得陈砚出国前那一晚,借着红酒的醉味,意乱清迷。他闯进她的房间,抱着她。她有一百个机会说不,她明明也能抗拒,逃离。但她就这样顺从在他的亲吻之下,直至今日,亦不曾后悔。“家里已经给你安排了联姻的对象,不喜欢也可以换。我......也快三十岁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有结果......”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迷得南潇睁不开眼睛。她自顾自念白的这些话,几年来已经在她心底刻烙了无数遍。说给陈砚之前,无数遍地说给了她自己。可即使是这样熟练...

主角:南潇陈砚   更新:2025-02-18 09: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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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潇陈砚的其他类型小说《有刺完结版南潇陈砚》,由网络作家“猫燕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多年来百般压抑的情感,最终难逃保持距离的宿命。南潇比谁都明白,身为陈家的独生子,陈砚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明知没结果,长痛不如不痛。虽然也会有所不甘心,但总好过越陷越深,半死不活吧。南潇还记得陈砚出国前那一晚,借着红酒的醉味,意乱清迷。他闯进她的房间,抱着她。她有一百个机会说不,她明明也能抗拒,逃离。但她就这样顺从在他的亲吻之下,直至今日,亦不曾后悔。“家里已经给你安排了联姻的对象,不喜欢也可以换。我......也快三十岁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有结果......”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迷得南潇睁不开眼睛。她自顾自念白的这些话,几年来已经在她心底刻烙了无数遍。说给陈砚之前,无数遍地说给了她自己。可即使是这样熟练...

《有刺完结版南潇陈砚》精彩片段

多年来百般压抑的情感,最终难逃保持距离的宿命。
南潇比谁都明白,身为陈家的独生子,陈砚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
明知没结果,长痛不如不痛。
虽然也会有所不甘心,但总好过越陷越深,半死不活吧。
南潇还记得陈砚出国前那一晚,借着红酒的醉味,意乱清迷。
他闯进她的房间,抱着她。
她有一百个机会说不,她明明也能抗拒,逃离。
但她就这样顺从在他的亲吻之下,直至今日,亦不曾后悔。
“家里已经给你安排了联姻的对象,不喜欢也可以换。我......也快三十岁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有结果......”
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迷得南潇睁不开眼睛。
她自顾自念白的这些话,几年来已经在她心底刻烙了无数遍。
说给陈砚之前,无数遍地说给了她自己。
可即使是这样熟练的演练,她依然预见不到陈砚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南潇,你是不是昏头了?”
陈砚蓦然发笑,笑得南潇一阵毛怵怵的。
“你以为咱俩什么关系?我这个年纪,又不是那不正常的男人。我在外面要真干点什么事,能落得一身清净?除了你,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南潇沉默不语,手中的唇膏捏到发烫。
“你是我妈带回来的,养你这么大,给她儿子当几年姓伴侣,算不算成全你的心意?嗯?”
南潇依然一言不发,手心却从烫渗透了冰凉。
“我是看你干净才玩你的,你别特么给我弄这么大心理压力行不行?”
陈砚越说越过分,以至于南潇觉得这架势要是不给他一个耳光都挺难收场的。
然而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打了有痕迹,回头又不知道要怎么跟陈韵仪解释。
“你要是能这么想,我也轻松多了。”
南潇用力深吸一口气,将之前弄乱的头发重新扎上,涂了一半的红唇,再次补满。
她从容自洽的一颦一笑,落在陈砚的余光里,却也恨在他咬牙的心尖上。
“等我结婚了,你求着我我都不会再碰你一下。”
推身下车,陈砚狠狠摔了下门。
......
陈韵仪看到陈砚衬衫胸前的那一块咖啡渍,又疑惑又不满。
“不是去买新的换了么?怎么还穿这样,多失礼。”
徐宁月已经到公司了,跟徐太太一起过来的。两人在陈韵仪的安排下,在公司参观了一圈,现在就坐在小会议的沙发上,一脸笑盈盈地接过南潇递过来的茶水。
“没关系的,陈阿姨我是来实习的,又不是来参观的客人。再说,陈少平时工作肯定特别忙,理工专业的男生都是不拘小节的嘛。”
徐宁月情商高,讲话也中听,陈韵仪本来就对她很满意,这会儿更是好感度拉满。
“你看看,宁月已经这么会为你找借口了呢。你还不快谢谢宁月?”
陈砚:“谢谢徐小姐的理解。不过,我故意没有换掉衬衫,主要是因为觉得这个颜色很合适。”
他里面这件衬衫是暗蓝色的,而徐宁月今天穿的也是一件同色系的小西装。
两人并排这么一坐,妥妥的高级情侣装啊!
几人瞬间会意,徐宁月那一张娇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羞涩又欢喜的红晕。
陈韵仪跟徐太太就更是忍不住打趣了:“阿砚也真是会说话。”
陈韵仪起手招呼南潇:“潇潇,你过来,我跟你正式介绍一下。”
之前吃饭的时候,南潇因为割伤了脖子,躲在车子里没有出来跟徐家母女见面。
所以,这算是她与人家第一次正式会面。
陈韵仪把南潇拉到身边:“这是南潇,我的助理。潇潇,这就是徐家大小姐,徐宁月,一会儿你带宁月去熟悉下环境,给她安排一下办公位置。这段时间,就让宁月先跟着你熟悉一下业务。”
“好的陈总。”
在公司里,南潇一直习惯叫陈韵仪陈总的,尤其是有旁人在的地方。
“南潇姐,多多指教。”
徐宁月冲着南潇伸出手,礼貌一笑。
“徐小姐客气了,互相学习。”
南潇应声点头。
时值中午,一行人还没有用过饭。
陈韵仪叫南潇去安排一下。
陈氏集团的商务餐厅里,专门叫人做了一桌本帮菜。
席间两家人客套又热络,陈砚更是尽显绅士风度,对徐宁月推桌搬椅,各种殷勤。
看这个架势,估计下一个话题一杆子就要支到订婚宴上去了!
南潇一直没什么胃口,作陪了十来分钟,借口接电话出去了。
喉咙里堵得有点难过,她对着镜子补了两下唇膏,想起之前在商场的换衣间里发生的一幕,脸颊燎燎的。
陈砚要起来不顾一切,每次都让她牙龈红肿好几天。
“南潇姐。”
徐宁月出来上洗手间,正好跟南潇碰见。
“徐小姐。”
南潇点点头,抿了下唇膏,塞回包里。
徐宁月笑眯眼睛:“叫徐小姐太生份了,叫我宁月就行。”
“好,宁月。”
话音落地,徐宁月突然甩手一个耳光,直接炸在南潇脸上!
速度如电光火石之迅,甚至她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从眼角眉梢上褪下去呢。
南潇瞬间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宁月:“你——”
“蚊子。”
徐宁月抬起扇红了的那只手掌,从南潇搁在洗面台的化妆包里,抽出一支眉笔。
当着南潇的面,在手心上轻轻点了一个黑黢黢的点儿。
“你看,像么?”
她笑得颜如桃李,眼底却是一片狠媚。
晃着手心的“假蚊子”,嘴角勾满了挑衅。
南潇又惊又愕又不解:“徐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打我?”
她不曾与徐宁月有过半点交集,更别谈得罪和过结。
说实话,眼前这女人又狂又癫的样子,着实把南潇吓到了。
“眉笔画的蚊子都不能以假乱真,那南潇姐,觉得脖子上割块皮下来,能盖住吻痕么?”
南潇:!!!

陈砚有着模特架子一样的身材。一八六的身高,黄金比例大长腿。
南潇挑得不算精心,但每一件都能被他穿出十分出色的气质。
便宜了店里那两个发花痴的女营业员,三分真心里夹着七分功利的套路,一场野生时装秀下来,恨不能把陈砚夸到天上去。
“先生再看看这件墨绿色的呢?这件是我们的设计师款,后襟是免烫的材质,垂感特别好,上身特别挺拔。”
“还有这件黑色的,您仔细看,我们家这种设计都是有暗纹的,低调矜贵暗藏玄机——”
“先生身材真好,平时一直有健身习惯吧?一看就是特别自律的。”
陈砚本就是特别友善的性格,待人接物从无贵公子的架子。
别人夸,他就照单收着。别人捧,他也端着谢谢不离口。
这会儿他自顾跟两个营业员聊的火热。南潇站在一旁,心中思绪翻涌,频频走神。
她想,其实也未必一定是徐家小姐。只要陈砚愿意,他是可以和任何人都合得来的。
“南潇,你进来一下。”
试衣间里,陈砚的声音传出,打断南潇的思绪。
两个营业员都站在一边,眼神怪怪地看着南潇。
估计是从他们两人进店的一瞬间,人家就在心里八卦他们的关系了。
见陈砚这会儿大大方方喊南潇进试衣间,人家的表情更怪了。
掀开试衣间的门,南潇像做贼一样溜进去。
“怎么了?”
她压着嗓音。
她问陈砚,叫她进来做什么?
“这件衬衫的下摆刮到西裤了,我解不开。”
陈砚见她畏手缩脚的样子,心中不免抽了一丝玩弄的恶趣味。
他从镜面里剜了一眼,目光落在南潇半红掺白的脸颊上,从容不迫地转过身。
他身上着了一件蛋白紫色的衬衫,两侧袖箍设计。
矜持,禁欲,优雅,知性。
她能想到一切美好的词形容眼前的男人,可此时此刻,却唯独没有办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衬衫下摆的标签塞进皮带里了,可能是卡在拉锁处,也可能是口袋反衬的地方挡住了。
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陈砚故意的。
他们之间,无论明示还是暗示,永远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
陈砚轻抬眼镜,嘴角勾弧,让南潇帮他把标签拉出来。
“我手重,拉坏了,要买单的。”
南潇简直哭笑不得。手重能有多重?
更何况,坏了就买下来好了?
几千块的衣服而已,对陈砚来说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消费。
“其实,你穿着也挺合适的,买下来就行了。”
南潇的手心有点生汗。
“合适的东西多了,可我未必喜欢。”
陈砚偏了下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南潇。
“怎么?”
南潇了解陈砚,这股子劲儿一上头,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
“知道了。”
......
陈砚他不喜欢南潇总是把长发盘得这么一丝不苟,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干练,利落,强大,独立。所有一切能形容这个女人厉害的品质的词汇,只会让陈砚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外面的营业员忍不住开始蛐蛐议论。
一个说,你看我就说她俩是情侣吧?
另一个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不可能吧?那个女的看起来比男的大呢,而且一点亲密举动都没有,手都没碰过一下。”
“大怎么了?现在都流行姐弟恋。不过我倒觉得,他俩的关系更像是那种——就你懂得,女强人嘛,身边都会包个小鲜肉什么的。”
“你要这么说,我觉得也挺有可能的。要不咱俩等会儿看看,你看是不是这女的掏钱买单?”
南潇已经尽力叫自己不分心了,用力深缓了一口气,她的心情真的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要不,算了吧。行么?”
她抬头时,看到陈砚已经自顾穿好了衣裤。
他换回了弄脏的那件衬衫,一言不发地走出试衣间。
“这件,这件,还有里面这件这件——”
此刻他面带微笑,营业员顿时满心期待。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们这就帮您算一下。”
“全都不要。”
陈砚话锋一转,吐出冷冰冰的四个字,直接把那两个女营业员给冻在了原地。
“先生,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么?我们这还有——”
“不必了,我家姐姐最喜欢的是我不穿衣服。”
他抬手一扶眼镜框,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邪笑,大踏步走出店门。
南潇紧跟着追上去,却还是没来得及逃掉那两个营业员的冷嘲热讽。
“什么人啊都是,没钱装什么阔,跑这里来消遣?”
......
车子里,南潇一边对着镜子补唇膏,一边对陈砚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家盛光百货前年就被陈姨收购了?”
言外之意,你想惹事,没必要非得在自家公司里惹吧?
然而话音未落,陈砚直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慕叔,和平路上的盛光百货是陈氏集团旗下的吧?我刚测试了一下网络安全,二楼的一家精品男装店内系统存在高风险漏洞。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停业整顿。里面的工作人员,暂时先打回劳务派遣公司。”
南潇:!!!
挂断电话,陈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南潇:“你不在乎是你的事,我可不想被人背后说成是傍富婆的牛郎。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我妈教过你吧?”
南潇哑然失声,心底一阵异样涟漪。
她将手里牛血色的唇膏收起来,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想,我们不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冯诗语是存心惹事来的。
见南潇不说话不反应,胆子就更狂了。
她琢磨着就如徐宁月之前跟她说的,这南潇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软包子,挨一巴掌都不会还手的性格,一点不夸张呢。
于是她大胆走到餐桌前,上下打量着南潇三人吃过的甜点和咖啡。
啧啧两声,一脸嫌弃。
“你们下午茶就吃这些?果然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冯诗语摇头晃脑,另外两个女孩见状跟上来,也是极尽讽刺之能。
“你们懂不懂茶文化?这种高凳子的High-tea套餐,在欧洲贵族圈里,那是给佣人吃的,站着吃完就走的。而真正的富家太太和富家小姐,吃的叫Low-tea。围坐沙发和矮茶几,闲聊消磨时间,舒爽恣意。”
“还有咖啡,呵,曼特宁还有人加糖么?这跟喝葡萄酒兑雪碧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这麻雀就算是到了凤凰窝里,还是忍不住要出来找她的麻雀同类。”
几个女孩越说越兴奋,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竟上手一把拎起南潇用过的蛋糕碟,啪的一下——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真正的佩马琳法式蛋糕,底座是可以粘在盘子上的。”
冯诗语和另一个胖墩墩的女生见状,随即跟着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白晓琪的火爆脾气如何能忍?直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前。
“我擦!老娘吃的是不是low-tea不说,你们特娘的绝对是一帮low逼!”
“晓琪!”
南潇一把拖住白晓琪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一旁宋云岚见状,也提步上前来,站在南潇身旁。
她一手捏着账单,一手打了个响指。
“服务生,买单。”
服务生应声过来,看着桌上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时错愕不已。
“这......几位女士,是今天的餐点有什么不合口味的么?”
宋云岚抿唇一笑:“有啊,这几位对你们这家店十分不满,又嫌弃咖啡烘焙不纯,又嫌弃蛋糕不够档次,哦对了,还有这么高的桌子,她们嫌low。”
宋云岚是学法律出身的,思维敏捷条理有据。专业度也为她自己创业提供了不少便利。
她一向是属于能动口diss死别人的,一般不会选择动手。
虽然她一米七八的个子,走在哪里都有种实打实的压迫感。
“但我觉得吧,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满意,再怎么激动,砸您自己的餐,成么?”
最后,宋云岚把账单往服务生手上一塞:“你看看吧,一共多少钱,连盘子带碗,跟这几位结算就行。”
本来说好这顿是南潇请的,送上门来的买单客,不要白不要。
白晓琪个子最小,从南潇身后钻出来,一脸后悔不迭:“哎,我那个柠檬挞还一口没动,早知道多吃几口。赚了。”
服务生也是懂经的,废话不多说,赶紧表示会给南潇她们重新上一份餐点。
随后转向冯诗语这边,直接开口报价:“不好意思各位,一共是六百八十四,请问哪位买下单?”
冯诗语涨红着脸,鼻腔里愤然哼了一声:“不就是几百块钱么?拿去。”
说着,她直接掏出一张卡,往服务生面前一摔。
与此同时,伸手便撩起桌上的另一盘提拉米苏。
“既然钱花了,那就砸个爽好了!”
她是懂挑软柿子的,三个女孩中,数白晓琪个子最小。
距离似乎也正好够她的攻击范围——
说时迟那时快,冯诗语起手就要往白晓琪的脸上扣过去!
谁也没想到南潇竟然会在这时候出手,直接一个边侧踢接下劈。
一脚踢中冯诗语的手腕!
蛋糕盘子应声落碎,冯诗语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连错两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仰八叉。
南潇会空手道这件事,就连白晓琪和宋云岚都不知道。
她之前被陈韵仪送去学古典舞,培养气质的。
但南潇后来偷偷把课换了,自作主张溜去了隔壁的武道管。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武侠情怀,主要还是因为陈砚在十四岁那年被绑架过一次后,南潇心里就种下了这么个念头。
“冯诗语,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跟你冯乔语已经分开了,我不管你们到底有多看不起我,也不管你们觉得分手的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但是,你再敢无缘无故寻衅滋事,欺负我和我的朋友。我会用一百种招数正当防卫的。”
冯诗语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连惊带吓又狼狈,直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旁边那一胖一瘦两个女孩见状,也不知道是谁唯恐天下不乱,蓦地叫出一句——
“哎呀!血!流血了!”
冯诗语也是运气不好,这一屁股刚好坐在了之前摔碎甜点盘子的位置上。
屁股正好刮在了一块碎片上。
白色的牛仔短裤上,透出了一块殷红色。
“报警!打人啦!”
“诗语,坚持住呀!快叫救护车啊!”
......
警察很快就赶过来了,宋云岚安慰南潇,让她别紧张。
自己是学法律出身的,吃的就是这碗饭。
不管今天这事怎么论,都是对方寻衅滋事在先。
“你先进去等我,我给你想办法。没事的潇潇。”
眼看着南潇被拉上警车,白晓琪冲着宋云岚直跳脚:“说好的不动手,潇潇怎么比我还冲动?”
不管谁先惹的事,动手了的一方肯定是不占理的。
宋云岚虽然表面镇定安慰南潇,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要不,给陈砚打电话吧?让他出面去保释,总比直接给陈总知道了强。”
白晓琪说着,拿出手机。
她了解陈韵仪这些年对南潇的手段,不打不骂,但论起精神折磨和攻心,无人出其右。
“你有陈砚的电话么?”宋云岚问。
白晓琪摇摇头,她没有陈砚电话号码,但公司里是有微信群的。
于是她连着翻了几百号人的头像,找到陈砚。
硬着头皮拨通了对方的语音。
“白主管?你找陈总啊?”
是徐宁月接听的。

南潇游了下眼睛,避开了陈韵仪看透人心的锋芒。
在这个家里,她自觉从小到大都无法将任何心事隐瞒在她眼皮地下。
可能是出于习惯的顺从,南潇轻轻嗯了一声。
陈韵仪眉头一挑,立刻“哦”了一句。
“没听你说过?”
南潇牵了牵唇角,再次低下头。
陈韵仪意味深长地坐直了腰身:“你不会是还在想着那个叶——”
见南潇依然沉默,陈韵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叹了口气,手掌轻轻拍在南潇的肩膀上:“潇潇,你别怪陈姨当初拆散你们。那个姓叶的不合适,他配不上你。”
南潇垂了下眼睑,点点头。
她只是习惯点头,因为这样更简单。
无论多么复杂多么纠结多么渊源,只要点点头,就能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离开陈韵仪的办公室,南潇的脑子还是有点乱的。
人在思维特别乱的时候,其他五感就会变得特别敏锐。
南潇判断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在走廊的拐角附近,闻到了陈砚身上一贯有的那种古龙水的味道。
裹挟着浓厚深焙的咖啡香,空气里都是热腾腾的火药味。
“叶良州?是叫这个名字吧?”
陈砚果然就站在走廊拐角那里,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倚靠在露台窗的栏杆上。
南潇愣了一下,定住脚步:“你刚才在外面偷听?”
脸上一阵火烧火燎,她顿觉一种被人掀开衣服打量隐私的被冒犯感。
“我妈让我出去,没说不许我听。”
陈砚抿了一口咖啡,眼镜片逆折身后的阳光,南潇看不清他的眼神。
轻轻叹了口气,南潇扬起嗓音:“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提他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陈砚的身子突然附压过来——
南潇恍然一瞬,手腕一把被男人扯在掌中。
工装OL的衬衫袖口,她一向扣得十分整密。
陈砚的手指修长灵活。
轻轻一扣,应声就开了。
然而这一秒的南潇甚至远远要比他们之前发生那种关系的时候,还要抗拒。
“陈砚!你干什么!放开——”
她抗拒得有点厉害。
砰的一声,陈砚手里的咖啡应声打翻。
南潇整个左手臂的袖子全都遭了殃。
袖口被翻起,露出她手腕上那道陈年的伤疤。
陈砚的眸子瞬间一沉,空气凝重得很胶着。
他刚出国两个月的时候,就听说了。
南潇因为跟叶良州分手,对方抛弃她离开江城,她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
试图割腕自杀未遂。
后来,伤好了,心死了。
她像个无情的机器人一样,在雷厉风行的陈韵仪身边做一个同样雷厉风行的首席特助。
年龄到了以后,便频繁接受着家里安排的相亲。
一个不行,换一个,再不行,再换一个。
陈砚的心脏在胸腔里膨胀揪紧,大约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是南潇一贯不以为然的平静清透的嗓音。
“你烫到了没有?我去叫保洁过来。”
南潇深吸一口气,眼底的雾气瞬间隐去。
下一秒,她迅速将袖子盖住,关切地问陈砚。
“南潇。”
转身时,陈砚叫住她。
声音有点哑,喉咙也随着吞咽滚动了两下。
南潇扭身过来,定在原地看着他:“怎么?”
“一会儿陪我去买身衣服换上,下午徐宁月过来。”
“徐宁......”
南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却不曾真的渗透生活。
“你给我选的未婚妻,自己都忘了么?”
陈砚冷冷一勾唇:“我可是连你前前男友的大名叫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南潇倒吸一口冷气,徐宁月,是徐家大小姐的大名。
也就是陈砚回国后一起在满江红吃了一顿饭的那个徐家母女。
平时跟陈韵仪提及时,都是徐小姐徐太太地称呼着,南潇倒是一时没想起对方的大名。
“她要来公司?”
南潇不是很理解“来公司”的意思。
“她要来这里实习。你不是说,她是MBA在读,学的专业跟企业管理也有相关,我们之间,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么?”
陈砚冷冰冰地看了南潇一眼,“我下去开车。”
南潇目送着陈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即一声叮咚脆响,是电梯到了。
她原地反应了大约十秒钟,直到手机突然震响。
是陈韵仪。
“哦对了潇潇,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下午徐小姐要到公司报道,那天我们吃饭的时候谈的,她学的是商务管理这一块,到我们总公司来历练一下也不错。”
陈韵仪表示,难得陈砚对这个徐宁月的态度也不算冷淡,趁这个机会,两人也可以多点时间磨合了解一下。
她之前也没想到第一次相亲就能这么顺利,原本还以为陈砚多少会有点抵触这样的家族式安排呢。
“徐小姐过来以后,就先跟着你,潇潇,你好好关照一下。”
南潇回缓过神,应声答应:“放心吧陈姨,我来安排。”
“对了,我看阿砚下楼开车去了?”
陈韵仪站在十八楼的落地窗前,正好能看到楼下的大门。
“他要干什么去?”
南潇:“哦,他刚才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弄脏了衬衫。说是......等下去隔壁商场换身新的。毕竟,下午徐小姐要来。他让我陪他去挑一下。”
“怎么冒冒失失的?”陈韵仪嘴上抱怨,其实心里还是挺欣慰挺踏实的。
陈砚的行为,貌似是对徐宁月的到来极其重视。
看来两人是真有戏。
“那行,你也赶紧下去吧。今天下午还有个招商会,回头你资料发我一下。”
南潇应声:“哦,资料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还有一份备份在加密优盘,在您左边上锁的抽屉里。另外有一份纸质版在黑色文件盘的第三层。”
陈韵仪不禁感叹:“潇潇,你可真是让我省心。还好有你,行,你们快去快回吧。”
南潇寒暄了一句,挂断电话。
楼下的大显示屏上除了日常滚动的大盘K线,还有今天的年月日期。
她想,到明年合同到期,还有小半年吧。

“有急事么?”
靳书成用余光瞥到南潇的表情,微有异样,“我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方便,下次也行。”
“没有。”
南潇把手机屏幕扣过来,摇了摇头。
其实她并不确定陈砚会不会有急事,但她可以确定的事,就算是有急事,她也不是陈砚唯一能联系到的人。
这一点是跟她有天壤之别的。
她出了事,除了陈砚之外——
不,陈砚也不可以了。
“刚才说到哪了?”
南潇深吸一口气,将话题生生拉扯回来。
“哦,说你身手好,之前怎么想着学这个了?”
“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很酷。”
南潇轻笑了一声。
她想,现在开始她应该要学会戒掉很多东西了。
比如陈韵仪对她的期待,比如陈砚对她的依赖。
也比如她对陈韵仪的依赖,还有......她对陈砚的期待。
靳书成选的这家日料相对高端,再加上时间晚了,客人不多。
两人找了一间靠近江景的包间,环境优雅宜人,很适合谈一些感性的话题。
“喝酒么?这边的青梅酒说是店里自己酿造,味道应该很醇正。”
靳书成翻开菜单,提议道。
他说自己可以叫代驾。
“算了,雨这么大,叫代驾也不方便。”
南潇看了一眼手机,静音的屏幕上,陈砚的电话再次闪个不停。
靳书成叫服务生进来,问对方有什么推荐的。
“我们这里的刺身很新鲜,蓝鳍金枪鱼,还有烩汁和牛,焗青口贝。哦,还有我们的招牌秘制烤金吉鱼。每天限量只供应六份,先生要来一份么?”
“哦,烤鱼不用了。”
靳书成抬头看着南潇:“我记得,你吃熟制的鱼类海鲜会过敏的,是不是?”
南潇点点头:“嗯,只要海鲜在油里过的,就会起疹子。”
“那还是多点些鱼生吧。”
靳书成选了几样招牌菜,吩咐服务生下去。
“我们有多久没见?上次好像是你们公司因为一个项目需要,你带着你们法务团队的人跟我咨询过一些事,对吧?”
南潇点点头:“大半年了吧,去年九月份的事。”
其实她心里明白,靳书成这句话是有意抛砖引玉的。
他连她喜欢吃什么,什么会过敏都记得,又怎么会忘记上次具体项目是几月份的?
“已经大半年了啊,”靳书成到了一杯茶水递给南潇,“那你这大半年,还是一个人么?”
“不是。”南潇如实回答:“我相过亲,也分过手。”
刺身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
南潇半开玩笑地说,就今天那个冯诗婷,被她揍了的那个。
“他哥就是我前男友,分手时被我打了一顿,现在她也被我打了一顿。学过功夫的女人,多少还是有点吓人的,对吧?”
“哈哈哈。”
靳书成禁不住笑了几声,随后,一抹淡淡的失落爬上眼角眉梢。
“南潇,你是想把我吓退吧。”
南潇刚刚夹上一块鱼生,闻言筷子一顿:“靳律师,这顿是你请我么?”
靳书成不明所以:“当然,不是说好这次我请么?”
南潇歪了下头:“那,如果我说我确实有这个意思,还......能吃么?”
靳书成噗嗤一声,说实话,明明是有点尴尬的气氛,却痒到了他的心尖上。
以前他只是觉得南潇漂亮,有气质,一张脸高级又有故事感。属于一见则钟情,让男人很想征服的那种女人。
可越了解,却又觉得她身上有很多可爱的面。
越了解,越想靠近,想了解,想呵护。
“我开玩笑的。”
南潇小口咬着金枪鱼:“你是律师,我要是敢对你动手,估计得赔个倾家荡产。”
靳书成笑道:“那不是这么说的,就算我不是律师,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也练过的。”
南潇轻轻啊了一声,恍然想起刚才在车里,靳书成一眼就看出她踹冯诗婷那一脚的专业动作名称。
甚至能读出自己当时起势收势,出招并招的动作路径,以此来佐证自己动手的初步动机是防止冯诗婷伤害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有意伤害。
仔细想想,他应该确实也懂格斗术的。
“那你为什么学跆拳道?也是因为觉得酷?”
南潇拄着下巴问。
靳书成摇摇头:“当然是因为想让自己强壮一些,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当然,现在是法治社会,更多时候都是讲道理嘛,没有人会轻易动手。但总有些人听不懂道理,所以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
“哈哈哈。”
南潇开怀笑起来:“靳律师你也蛮幽默的。”
靳书成目光微澜:“主要看聊天的人的磁场。你很有趣,我自然也就不会太枯燥。”
南潇点头:“行,以后有机会可以拳馆切磋一下。”
靳书成的眼里瞬间透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我可以理解为,已经有机会了么?”
南潇脸颊微红,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无心随口的一句客套,可能是给了对方某些暗示。
“我......”
“你之前对我的明确拒绝,我可以认为是已经超过时效了么?”
靳书成深吸一口气:“南潇,当时你对我说的是,你心里有人,所以并不想贸然开启一段新感情。但现在,你已经接受过相亲了,是不是证明,你心里的那个人——”
“其实还在。”
南潇低下头,看着茶杯里飘动的浅浅的浮末,心中随着涟漪微微酸痛:“只是......”
“只是已经淡过了许多,对么?”
靳书成眼神温柔,口吻询探。
见南潇低头沉默,靳书成漾然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时候不早了,外面的雨似乎也小了一些。
靳书成开车把南潇送回南屿湾。
“自己小心点。”
靳书成屿南潇告别。
“嗯,你也是,开车小心。”
南潇礼貌地点点头,转身往楼里去的时候,一眼看到站在门禁前面的熟悉的身影。
是陈砚。
他全身几乎都湿透了,孤身一个站在不足两平方米的挡檐下。
雨水贴着他乌黑的短发,沿着脸颊往下滴。

思维迟滞的那几秒钟里,南潇的大脑将那天晚上在车里拉扯的全部场景都过了一遍。
她不知道徐宁月是怎么知道她与陈砚的事的,难道是席间陈砚的某些举动?
还是那车子里的透光窗恰恰好给看了个正着?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南潇心底做足了坚定。
这件事,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徐小姐你误会了,我和陈——”
“我误会?”
徐宁月摆弄着纤长的指甲,笑容轻漾在嘴角:“你在外面跟谁搞事情,我管不着。但我就是看不上你这种恶人先告状的嘴脸。”
幸亏徐宁月开口打断了南潇的话,就差那么零点零一秒,她险些自曝了!
原来徐宁月指的,不是她和陈砚的事?
“南潇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上个月才见过面的,忘了?”
经徐宁月一提,南潇瞬间有了印象:“你是在冯诗语的生日party上——”
原来徐宁月跟冯诗语是好朋友,而冯诗语正是冯乔语的亲妹妹。
冯乔语挨了陈砚一顿胖揍,显然是没少在外头散布她的坏话。
所以徐宁月这一巴掌,出的是她好姐妹冯诗语的这口气。
“徐小姐,我跟冯二公子的事,应该还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南潇咬紧后槽牙,手心稳稳攥出了冷汗。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个圈子永远是格格不入的。眼下发生的事,恰好又是一轮印证。
“我算旁人么?”
徐宁月笑得又清甜,又挑衅:“陈家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名门,你一个养女,能有机会就着陈家的资源,攀上高枝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否则,你真以为冯家二哥能看得上你?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偏要做那些伤风败俗的行径。将来惹出事来,岂不是叫陈少也很难做?”
她未进家门,却已有了家主之风。
南潇想,或许这就是玄学的气场相投。
难怪陈韵仪会对徐宁月这么满意。
她早生二十年,妥妥的就是陈韵仪的翻版。
同样的话,徐宁月说的嚣张挑衅,陈韵仪说得旁敲侧击。
但本质都是一个意思——
她南潇跟冯家二少闹得这么难看,谁的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动手的是陈砚,受的是她的累。
“就算徐小姐教训的有道理了,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拽着我到徐太太和陈姨面前去评理么?”
南潇松开紧攥的拳头,长吸一口气:“还是说,要把冯乔语拉过来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他在酒店跟外围女开房的录像足够作证。还是我脖子上一块刮痧刮破的痕迹,能坐实我被他造的黄谣?”
“南潇姐觉得呢?”
徐宁月根本不受一点威胁:“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当着陈阿姨的面说说清楚?走啊,你先请?别客气嘛,陈阿姨可是把你当亲女儿疼爱的,说不定她很相信你的话呢。”
南潇站在原地没动,她终究还是豁不出去的。
“潇潇,宁月,你们在这儿躲着聊什么呢?”
两人久久没有回去,那边陈韵仪和徐太太已经吃完差不多了,离开商务餐厅的包间,往这边走了过来。
陈砚跟在她们身后,全程帮两位太太拎着包。
徐太太见女儿和陈砚的交往如此顺利,心情也很舒畅。
“陈姨,妈,没事,我跟潇姐聊聊女生的话题呢。”
徐宁月笑眯眯地走过去,一边手搀一位。
徐太太也笑盈盈地看着南潇:“哎呀,你要多跟你潇姐学学,人家也没比你大几岁,看着多稳重?已经是你陈姨身边的一把好手了。”
陈韵仪也客气道:“没有那么夸张,潇潇这也是我打小严厉管骂出来的。”
徐太太:“听见没宁月,回头让陈姨也好好管管你。”
陈韵仪哎呦一声:“这可不敢当,我要敢跟宁月说一句重话,那阿砚不得心疼死了?”
“是吧,哈哈哈。”
“呵呵呵。”
一众人客套来去,都是场面上习惯了的话术。
南潇红涨着半边脸,只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都放大了尴尬。
原来,不习惯的事,即使是强硬拼塞了数十年,还是不会习惯的。
“好了陈姐,我看宁月在这儿实习我也是可以一百个放心了。我就不打扰了。”
徐太太从陈砚手里接过包,笑吟吟地跟众人告别。
陈韵仪:“放心吧徐姐,宁月在我这儿一定能干得好。阿砚,宁月,你们俩下去送一送吧。”
转回头,她的目光顺着光线落在南潇脸上:“潇潇,你脸怎么了?”
刚才逆光的时候她没注意,这会儿打一眼瞧过去,分明是红了一大片。
南潇抿住下唇线,摇摇头:“没事,有点过敏了。”
“你也没吃鱼啊,怎么过敏的这么严重?”
陈韵仪端起手,在南潇的下巴上轻轻转了一下:“不像过敏啊。”
“是蚊子。”
徐宁月转头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南潇。
“这边的蚊虫可厉害了,咬一下全身肿呢。潇姐,我用的一款药妆很好,回头链接发你哦。”
“谢谢徐小姐。”
南潇点了下头,终究什么也没说。
下午陈韵仪要跟供应商开会,南潇在脸上补了一层深色的粉底后,便去安排会议事项了。
经过人事部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同事在议论。
说有个业务骨干提出离职,拿了对家公司的offer。
但劳动合同这边规定卡的很严,不到合同期结束,单方面解约的赔偿金很可观。
南潇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之前着实没想过,自己或有一天在这里连一个体面的告别都做不到。
难道真的要拿着合同书站在陈韵仪的面前说,她想走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她想去看一看。
外面的爱情是自由的,眼泪不会比快乐多。
“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砚从人事部里走出来,与站在那里发呆的南潇撞了个正对面。
他今天才进公司,过来走个流程手续。
南潇哦了一声,目光沿着陈砚的肩线往后看。
没见其他人——
“徐小姐呢,她没过来跟你一起办流程么?”
“你就那么期待我跟她随时随地合体?”
陈砚轻轻一抬眼镜,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下倾斜。

“哎!你——”
南潇急忙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整盒便当汤汤水水,一股脑报废在垃圾桶里,她无奈地皱紧眉头:“你干什么?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也没吃饱。”
陈砚看了她一眼,径自拉开冰箱,能找到什么食材都一股脑拽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东西,除了几个鸡蛋,两根黄瓜,几根火腿肠和一瓶酱菜,还有前天剩下的大半盆冷饭。
南潇不经常下厨,能有这些东西剩着就不错了。
她平时工作很忙,一直围着陈韵仪的身边转。随叫随到,应酬自然也多。
看着陈砚那一副撸胳膊挽袖子,仿佛要亲自下厨的架势,南潇不免目瞪口呆。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陈砚瞪她一眼:“你觉得英/国的菜是人能吃的么?”
南潇:......
也是。仰望星空的鱼那个梗,估计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陈砚只花了十分钟时间,就在厨房里爆出一大锅香喷喷的炒饭。
南潇被牵动了味蕾,二话不说便准备好了碗筷。
客厅餐桌这里被冯乔语撞的七零八落,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于是两人便一人一碗,直接抱在腿上,坐在复式楼梯上开吃。
就像小时候在陈家大别墅里那样。
只不过那会儿的楼梯宽敞,两个孩子能并肩并着坐,也方便陈砚随时把不爱吃的青椒洋葱黄瓜什么的直接丢进南潇的碗里。
“我妈没给你换个大点的房子?”
这边的公寓虽然也不算小,但复式楼梯只够两个人将将通过,想并排坐着肯定是捉襟见肘了些。
所以南潇端着碗,多上了两层楼梯,直接坐到陈砚的身后。
听陈砚说房子的事,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已经挺好的了,一百五十多平,够住的了。”
阁楼虽然不大,但采光好,还有露台。
说是送给南潇当嫁妆的,但南潇觉得。如果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一辈子不结婚其实也蛮好。
陈砚埋头吃饭前,先把黄瓜丁都一个个挑了出来。
南潇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爱吃,可以不要放进去嘛。
几年不见,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怪思路。
“你当时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出国。”
陈砚吃的很快,南潇正琢磨着那一小碟酱菜有没有过期的时候,陈砚这边已经放下了碗。
他回过脸,半个身子倚在楼梯扶手上,头顶水晶射灯打出来的光将他半身笼罩。
南潇看不清他另外半张脸下的表情,只觉得心头微微涟漪咯噔。
“哦,我那会儿刚毕业,陈姨希望我留下在公司多学学。”
“所以,你跟我妈签了多久的卖身契?”
陈砚的眼镜片反着光,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推,目光直透直利。
南潇摇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讲的。”
“我看你舍不得某些人吧。”
陈砚站起身,把碗筷直接留在原地。
没等南潇反应过来,他已经推门出去了。
南潇无奈叹了口气,小时候陈家家教严,吃完了饭碗都要自己送到厨房去的。
每一次,他俩都猜拳,输了的洗两人的碗。
陈砚每次都出拳头,但南潇从来没赢过。
那些,都是心照不宣的规则而已。
南潇从小就懂这个道理,陈少爷的游戏,自己是不能当真的。
他问她签了多久的卖身契?
南潇起身来到书房,拉开抽屉,取出几份劳动合同。
刚毕业的时候签了三年,后来又续了五年。
到明年四月份,刚好到期。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陈家的。
......
“所以,你是真的动手把冯乔语给打了?”
陈韵仪被冯家兴师问罪回来。一进办公室,直接把陈砚和南潇拎了进来!
“妈,他欺负潇姐。”
陈砚供认不讳,“他自己出轨在先,跟外围女搞不清楚。还侮辱潇姐,甚至还对您出言不逊呢。”
“潇潇。”陈韵仪转脸看向南潇:“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南潇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骤然腾起一丝厌恶。
“冯乔语,你干什么!你赶快起来!”
南潇拉他不动,气急一把拽开门:“你给我出去,我们已经分手了,听不懂人话么!”
冯乔语打了个酒嗝,鬼迷日眼地支起身,结果一个踉跄扑到南潇身上。
“我不分手,南潇,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跟那女的,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南潇推开男人八爪鱼一样纠缠不休的手,用力将他推开一米之外。
他满口的酒气熏到她了,这种毫无诚意的压迫式求婚,更是恶心到她了。
她跟冯乔语在一块,是陈韵仪牵的线。
今年年初相的亲,说是这冯家在江城也算是有点小头脸的门第户。
虽然南潇的原生家庭差了点,但毕竟是头冠陈家养女的光环。这冯家看在陈太的面子上,多少还是高攀了的。
冯乔语跟南潇同岁,外表看是那种很斯文很踏实的男人。
南潇原本并不反感抵触他,于是答应陈韵仪跟对方试着接触一下看看。
结果还不到两个月,这冯乔语就被临时出差去酒店的南潇捉奸捉了个正着。
南潇不想让陈韵仪难堪,毕竟冯家也是有头脸的人物,结不成亲家也没必要闹得那么不体面。
所以她只是跟冯乔语提了分手,还没有跟陈韵仪坦白因由。
想着等事情慢慢淡了,再找个机会和借口说出来。
没想到这狗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是发疯还是发情了,在连续轰炸了N天,最终喜提南潇电话微信邮箱拉黑三件套之后,他竟然借着酒劲儿跑上门来。
“潇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上次的事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那女的怎么会到我下榻的酒店来的......我真的,我在认识你之前,只是跟她有过一夜情而已。后来大家早就不来往了。一定是有人给我下套了!”
南潇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了,捉奸在床是一方面,人品存疑是另一方面。
她跟冯乔语相亲的时候,可没听说他以前也会跟朋友去那种地方猎色的。
“你不要再说了,你之前还跟我说你找了以前的老情人,是因为我不愿跟你亲热。现在怎么又变成有人给你下套了?冯乔语,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那我就更不在意了。因为我早就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南潇指着敞开的大门:“我给你最后三个数,出去。否则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你也不想闹到人尽皆知,两家长辈都觉得面上不好看的地步吧?”
说着,南潇转身来到客厅,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佯装要报警。
“潇潇!别!”
冯乔语急忙跑进来阻止:“我,我只是想过来跟你表明我的心迹......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是什么药?”
他虽然醉了,还还没有醉到糊涂的程度。
目光落在茶几上搁着的那一盒事后紧急避孕药上,冯乔语一把抓在手里,情绪激动起来。
“你吃事后药?”
“我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我!”
南潇刚才回来,随手把药放在茶几上就去洗澡了。
这会儿她眼看冯乔语捏着药盒大肆叫嚷,作她文章,如何能忍。
“冯乔语,我警告你把药还我!”
“还你?你特么不是黄花大闺女么?”冯乔语冷呸了一声,小人嘴脸立刻暴露无疑,“谈了仨月了,连嘴都不让我亲一下。一转头就不知道跟哪个小畜生上床了?说,你为什么吃这个药,那男的是谁!”
“冯乔语你是不是有病!”南潇气得几乎锉碎后槽牙,“我跟你已经分手了,我爱和谁在一块跟你没关系!”
“行!你不说是吧?”冯乔语露出气急败坏的无赖嘴脸,“你不说,我去问陈姨。我倒要问问她们陈家,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养女,怎就包装得跟个金枝玉叶似的?还黄花闺女?我看你养父养母这一家子,也不知道你这颗掌上明珠,早在背地里干出这么多丢人现眼勾当吧!”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冯乔语整个人跟惯性弹簧一样斜飞了出去。
他腰上挨的那一脚可不轻,仿佛直接揣椎骨上了。
而站在他身后踹出这一脚的人,正是陈砚。
“嘴巴放干净点。”

南潇站在办公桌旁边,视线正好落在陈砚的侧脸上。
他今天第一天进公司。
归国回来,镀了一身金色。
陈韵仪叫他进来公司先历练一阵,职位先给到研发部门的总工助理。
毕竟,就算是帝国理工首屈一指的高材生。没有实战经验的纸上谈兵,也是难以服众的。
陈砚特意换了一件相对规整的西装衬衫,领带是低调的纯色配暗纹。
胡须应该是早上特意刮干净了,不像那天在车里的时候,跟她耳鬓厮磨,仿佛要燃起干柴与烈火。
南潇一直都这样觉得,陈砚只有穿上衣服的时候像个人。
“潇潇?”
南潇有点失神,听到陈韵仪叫她,才反应过来:“哦,就是那样。跟陈砚说的一样。”
“是么?”
陈韵仪将信将疑:“那冯家二少爷要真是这么个不成规矩的货色,潇潇,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呢?”
南潇脑子有点乱,不知该如何作答。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那个冯乔语真的会把事情闹大,也不知道冯家在陈韵仪面前是怎么一番恶人先告状的。
现在事情被提到明面上了,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被动。
“妈,潇姐要面子,这种事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像个怨妇一样到处跟人说的。”
南潇迟迟没开口,陈砚替她答了。
没想到这话彻底把陈韵仪惹不痛快了:“你闭嘴,出国一趟还学会动手打人了?这事儿就算是冯二公子混蛋了,轮得到你去出手教训人家么?你算那根葱啊,用你出头抱不平?”
陈韵仪在商场里混了一辈子,为人处事一向城府低调,从不轻易与人面上为敌。
她以前从不担心陈砚的性子,因为人人都说这陈家小公子心随母性,处处都像她。
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荒唐事?
“妈,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也要忍么?”
见陈韵仪似乎真的动了怒,陈砚立刻切上一副温驯乖哄的笑容:“他侮辱潇姐不说,甚至还出言侮辱了您。我琢磨这冯家也不是什么特了不得的高门大院,冯部长年后一退休,他老婆手里的几个楼盘接连跳水。冯家大公子更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这种人,打了也就打了。”
“你倒是了解的门清?”
陈韵仪颇有几分惊讶。
虽说小儿子陈砚将来必然是要接她的班,可是前些年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及偏好,似乎与商政这些送往迎来的没半毛钱关系。
陈砚脑子聪慧,更擅长科技专工。
陈韵仪虽然有意培养他,从小就常带着他各种应酬出席,但陈砚似乎也只是学了个皮毛,更无更多兴趣。
如今听他说出这番话,陈韵仪的心里其实是多具了几分欣慰的。
陈砚恭敬地笑了笑:“妈平时教的话我都往心里去了,潇姐也经常提醒我要多关注圈子里的关系。将来都是有大派场的。”
“算了。打也打了,能怎办?回头我叫人送点东西过去,潇潇,那你跟冯乔语,就算是彻底没说法了?”
陈韵仪再次转向南潇。
南潇点点头:“陈姨,我们其实本来也没有很合适。之前想着先相处一下看看,既然冯二公子也没有想要认真对待这段关系。也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陈韵仪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她叫陈砚出去,独独把南潇留了下来。
南潇明白,接下来的话,可能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潇潇,你是聪明人,你也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
陈韵仪拉住南潇的手,拽她来到办公室沙发处坐下。
南潇点头:“我明白。”
“脖子好些了么?”
陈韵仪的目光落在南潇脖子处的那块伤疤上。拇指盖大小,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南潇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下意识将衬衫领子往上拉了一下。
她点头应声:“已经没事了,本来就是一点小伤。”
“是啊,一点小伤。看医生也好,自己上点药也好。没必要非得血呼啦地摆在阿砚面前是不是?”
陈韵仪嘴角微微一勾,话里阴阳有话。
南潇肩膀一凛,顿时明白了陈韵仪的敲打。
“陈姨,我......”
“我知道,姓冯的不是什么好货。但谁也没逼着你非得跟他到哪一步,本来就是你们年轻人自愿的。”
陈韵仪摆摆手,示意南潇不用急着解释,听她先把这些话说完。
“阿砚从小到大,最见不得的就是看你受委屈。他是真把你当亲姐一样护着了,潇潇,但你得明白孰轻孰重的道理。今天一个冯乔语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那明天呢?你真的忍心看他,将来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为你拼个头破血流么?”
听了陈韵仪的这番教诲,南潇心里像硬塞了一把生果壳一样难受。
是不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陈砚为她动手,为她冲动,在陈韵仪看来这就是不可原谅的禁忌。
那如果将来她知道,陈砚跟自己其实已经......
那将是南潇不敢想象的大地震。
“陈姨,是我考虑不周了。差点连累了阿砚,真的很抱歉。”
“其实我也不是怪你,潇潇。都是自家人,有委屈想诉也是正常的。”
陈韵仪再次拉过南潇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陈姨虽然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也是真的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培养的。给你找个好婆家,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也别急,回头,我跟你叔再帮你物色物色,咱们潇潇这个条件,那绝对是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的。”
“陈姨,您别费心了。我......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半年来,南潇已经相亲了不下十次。
陈韵仪对她的安排也可谓是尽心尽力了的,但那个圈子里的人,天然有种货比三家的准则法。
南潇作为陈家的养女,在身份价值上天然就打了折扣。
她已经相得倦了,疲了。
说实话,在陈家这些年,在陈氏集团这些年,她也已经疲了。
“怎么?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陈韵仪半开玩笑半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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