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鲜红的色块,昏暗的房间里男人一脚重重的踢在女童胸口,女童浑身伤痕累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又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他妈给老子装死。男人伸手抓住女童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说,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女童闭着眼睛艰难的动动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狠狠扇了女童一个耳光“最后问你一次,那丫头跑哪儿去了,你他妈说不说。
女童忽然睁开眼睛,使出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在男人胳膊上,嵌在皮肤里展翅欲飞的鹰头硬生生被连皮撕咬下来。
“操男人疼的惨叫一声松开手捂住胳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渗透,男人眼睛里满是狰狞,咬牙切齿对女童说道“你他妈找死,老子成全你。
谩骂、殴打,拳打脚踢地向女童招呼而去。
男人伸手掐住女童的脖子“去死吧。男人五指越收越紧。
女童无力挣扎,只觉眼前的男人面部开始扭曲模糊直至只剩一团黑色,耳边所有的声音犹如退潮般飞快的往后退去,失去知觉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小手,轻轻的摇了摇。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女童昏昏沉沉地想,终于结束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好好活着。
犹如从没存在过,女童身子一松,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
“好好活着,找到机会就逃出去,往前跑千万不要回头,记住了吗?她听见黑暗中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那只小手在向轻轻她摇动“别管我,快跑。
“跑……快跑。稚嫩的声音冲他大叫,歇斯底里。
她想拉住那只小手,然而不论如何竭尽全力都不能前进分毫。
小手的主人脸色铁青身体僵硬,突然机械的转过头,眼神冷冷的看着她,两行血泪从眼角流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
猛地睁开眼睛,原来耳边炸响的是不屈不挠的闹铃声,扭头发现睡前忘记拉上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射的眼睛生疼。她把脸埋进手心做深呼吸,无数次午夜梦回从噩梦中惊醒,片刻她看了一眼闹钟上的日期,1号,今天是去看母亲的日子……
……
邺城城南,邺城最古老的地区,有被保护完善的旧宅古迹,有规划完善的富人别墅区,也有被遗忘的贫民窟。
上世纪中期栽种的法国梧桐依旧苍劲的立在中华路两侧,这种被绿荫覆盖的老路在邺城已经所剩无几,显得尤为珍贵,中华路在路口处被内河截成两段,一座石拱桥把路重新连接,这座桥叫“内河桥。
下了内河桥右转在内河与临河成片的平房中间形成了一条逼仄的巷子,巷子向内伸去,一端连着中华路,另一端连着中山路。
河对岸俨然是另一个世界,高楼林立,马路宽阔平整,新建的菜场,干净整洁,宽大明亮,菜场里有空调没异味,唯一的不好就是“贵。
贫民窟的人们仍然习惯在巷子里自发形成的露天菜场买菜,沿河一条摆着各种摊位,卖肉杀鸡,卖菜杀鱼,炸丸子腌酱菜,能满足你餐桌上的各种需要。
邺城的季节一年只分冬夏,冬天甫一结束,夏天便接踵而至,初夏的夜晚,热闹劲散去,热气尤在,白天里留下的肉糜鱼鳞、鸡毛内脏、酱菜汁烂菜叶随手倒进河里,搅着河底的淤泥,恶臭一阵阵散发。
这里的人不在乎,成年累月的已经习惯这种气味,如果再多点儿什么味道,一时倒也没有人能够察觉……
这一带周边开发,就剩下内河桥下的内河湾维持着几十年前的老样子,有等着拆迁发财的人们守着时不时停电停水的老房子不愿离去。
也有受不了污糟环境的讲究人一早便搬走,今天晚上又停电,家家在门口水泥地上泼了凉水,搬出凉床凉椅,躺着坐着,摇着蒲扇打牌聊天。
这几户的房子围成个半圈,中间一大块空地上种了一棵梧桐,树干粗壮,枝盛叶茂,树下形成一片天然的纳凉胜地,白天晒不着太阳,晚上再一泼凉水,生生比外边低了几度。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那人捡了一颗花生米撂进嘴里,又嘬了一口散装劣质白酒,歪着脑袋问旁边的人。
“能有什么味儿,菜场那边的臭味儿呗。
“不是,更臭一点儿,像是什么腐臭,和菜场那边的臭味儿不太一样,好像是从11号那间空屋子传出来的。那人说完又浑然不在意,把酒杯里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在微醺中闭上眼小憩。
……
入夜以后,距内河湾几条街以外的富人别墅区,一栋独立小楼的院门外站着一个娇媚的女人。
昏暗的灯光投影出鼻梁立体的阴影,女人神情冷清,按响门铃。
前来开门的看护看到女人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肖总。
肖衿云“嗯了一声进屋,屋里的暖光立刻包围她,灯光下一张白净的脸,一眼望去带着冰霜的冷艳。
看护小心地看了眼肖衿云,觉得屋里湿热的空气陡然降了几度。
“母亲休息了吗?
看护小心地回答“夫人在看书。
肖衿云突然转过头着看护“母亲今天清醒着?
看护一愣随即摇摇头有些为难地说“不是,夫人在看儿童故事书。
肖衿云垂下眼皮,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二楼一间卧室“我上去看看。
看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拳握紧。
月光从白纱窗帘照进卧室,肖衿云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女人头发披散,表情呆滞陷在矮桌旁摇椅柔软的坐垫里。
她仿佛活在另外一个季节,腿上格格不入的盖着一张羊绒毯,手中拿着一本已经泛黄的旧故事书小声念着。脚边卧着一只皮毛丰厚尾巴粗长的三色花猫,正闭眼休息。
三色猫听见开门声睁开眼,大而圆的眼睛盯着肖衿云冲她“喵了一声,慢慢挪过来蹭肖衿云的裤脚。
肖衿云低头看了一会儿俯身捞起猫揉了几下。
女人保持姿势沉浸在读书中,对站在门口的一人一猫充耳不闻。
“母亲。肖衿云唤了一声。
女人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见肖衿云,她眼神空洞傻傻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眼睛放光,开心地冲肖衿云说“小云,快过来,妈妈给你念你最喜欢的故事。
肖衿云见她认出自己轻轻笑起来,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子放下三色猫双手伏在女人腿上“母亲今天精神很好。
女人笑盈盈的伸出手抚摸肖衿云的头发,肖衿云的头发很软,女人的手指穿过发梢温柔地说“只要小云在,妈妈就很开心。
肖衿云把脸侧枕在女人的膝头,享受片刻温馨。
“母亲继续念故事吧,我想听。
“好,继续给你念,女人口吻宠溺柔声地说,“很多年前,M星球上发生了一场灾难,太阳黑子巨变,M星球上的人开始变异,无数人在灾难中丧生,孩子们失去父母,失去家园,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好心人收留了这些孩子……
女人的手停留在肖衿云的发梢,边说故事边用手指卷着头发把玩。
突然故事声戛然而止,卧室中一片寂静,她的手放开头发,冰凉的手指滑至肖衿云后颈,肖衿云被冰得一个激灵,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在上方响起“她不在了,你爸爸也不在了,为什么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