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出差,对林星晚而言,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几乎每个月,都有需要外出的时候。也有数不清需要加的班。
林星晚是真的佩服他们这个职业的人,工作强度十分高负荷,换成是她,可能用不了多久,身体就垮了。
萧琛这一走,就没有联系过她。
林星晚是不怎么过问他详细做什么去了,不过在需要给林父转账的前两天,还是决定联系他,怕打扰到他,还特地挑了一个饭点。
…
萧琛的手机铃声,在酒桌上响起的有些突兀。
彼时正有晚辈给他敬酒,这突然的铃声让晚辈有些不知所措,礼貌客气的说:“萧医生,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吃个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未必有电话重要。
萧琛看了眼来电显示,却直接摁断了,说:“没事。”
他跟他喝了一杯。
今天的交流会,因为萧琛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然后他就被一群小辈央求过来吃饭,身为前辈,自然不好拒绝。
“萧医生,我们虽然学的是医学里不同领域的,但你还是我的榜样。”那个晚辈说,“您做手术的成功率太高了。”
萧琛从两年前博士毕业工作至今,就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萧琛难得笑着跟他聊了两句。
一直到旁边的女生开玩笑说了一句:“萧医生,刚刚的电话是女朋友打来的吗?”
萧琛不动声色的扫了女生一眼,并没有开口否认。
小女生,多少都有慕强心理,对名气大点的前辈比较好奇。不过萧琛看上去冷冰冰的,剩下的人,也就不太敢再问了。
几分钟后,他便起身告辞。走之前,买了单。
萧琛回到酒店以后,又接到了林星晚的电话,只不过这一回,他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
他说:“在忙。”
“忙到,饭点都没有空吗?”
萧琛没答。
林星晚顿了顿,道:“我爸那边的钱,你记得打过去。”
萧琛道:“我就知道你打电话过来,一准为了这件事。放心吧,你爸那边的钱我定期会打。”
林星晚听出他说话的节奏有点不对,说:“你是喝酒了么?”
“嗯,跟几个小朋友。”萧琛回忆了下刚才那群孩子的脸,道,“有一个姑娘长得不错。”
林星晚没吭声。
萧琛也不说话。
这种无声的感觉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片刻后,林星晚说:“你这又看上啦?”
萧琛反问道:“如果看上了,你打算怎么样?”
“我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林星晚再三道,“萧琛,你要腻了,一定要提前跟我说。”
萧琛揉了揉眉心,觉得她烦人得紧,说:“没你。两个星期没见面,我还挺想你,早知道出来那天弄一次。”
林星晚咋舌道:“你的后辈们要是知道你这么色.情,心里肯定五味杂陈。”
“显然他们不可能知道。”萧琛心不在焉道,“生理需求也叫色.情?难不成跟女朋友一起也要搞科研才叫正经人?”
“唔,我猜你肯定是衣冠楚楚但又很疏离的模样。”林星晚中肯的说。又在心里补充:一副装作逼格很高的模样。
萧琛顿了顿,反应过来跟林星晚聊了不少以后,意识到不对,赶忙打住,语气淡下去:“还有事,先挂了。”
他蹙着眉,喝了点酒,也就没有那么理智。
萧琛刚刚说出那句没打算分,就把事情弄得有些糟糕了。
嘴上说着不分,实际分手却近在眼前。萧琛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林星晚。但他也只能补偿她,给她在网上买了一堆礼物。
这些礼物,全部都寄到了林星晚的学校。
同事看见那一件件的奢侈品,眼睛都看直了:“林老师,你男朋友对你也太大方了吧。”
林星晚笑了笑,却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萧琛对她,其实算是精打细算的,这次是真的太大方了。
她本来想问问萧琛为什么突然给她送这些礼物的,不过没联系到人。
一直到两天以后,那个上次搭过萧琛便车的同事找到林星晚,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说:“林老师,我昨天在酒吧,碰到你男朋友了。”
林星晚道:“你应该认错了吧,他还在外地出差,没有回来。”
“没有认错的。”她肯定的说,“就是你男朋友,边上还有几个男生跟他一起的。他也看见我了,我还挥手给他打了招呼。”
萧琛回来了,可是林星晚一无所知,她这会儿的表情有点尴尬。
“林老师,所以我说吧,富二代真不靠谱。在酒吧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姑娘。”
林星晚表情不太好看。
一会儿她还有课,就没有联系萧琛。而等她下课给他打电话时,萧琛也不接。
林星晚一连打了几个,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火气的,其实不可能一个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萧琛这算什么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都很过分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她一个姑且算的是上是女朋友的人却不知道。
明眼人一瞧,就是她没地位。还好这次撞见的同事跟她认识,不会出去乱说什么。换成其他人,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
等到下班,林星晚就赶去医院了。
亏得上次受伤,医生护士跟她都挺熟的,笑着跟她打招呼:“林小姐,来找萧医生啊?”
萧琛果然回来了。
林星晚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上了电梯,到了萧琛办公室的楼层时,看见他正好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片刻然后才重新抬脚进了办公室。
林星晚跟在他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回来也不说一声么?”
萧琛淡道:“昨天一回来就做了一台手术,后来在宿舍休息了,就没有回去打扰你。”
“刚刚的电话你也没接。”
“刚刚也在手术。”萧琛低头整理着办公室,道,“这两天都忙。”
林星晚抿了下唇,看着他被白大褂包裹住的颀长身躯,她还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就有病人走了进来。
林星晚也不好再打扰他,沉默的站在门口。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进去的病人偏头看了她好几次,萧琛冷不丁说:“还要在这里打扰我工作?”
其实几乎每个病人都有家属,在病人看病的会站在门口观望,萧琛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林星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她。
她直接转身走了。
林星晚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吃外卖时,萧琛回来了。
他从她身边路过,径自上了楼,林星晚无声的在楼底下细嚼慢咽,但也没有再吃两口,就直接把外卖丢进了垃圾桶。
上楼时,她听见浴室里的水声,萧琛出来以后,也是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林星晚看着被他占了的大半张床,道:“我们聊聊。”
萧琛却显得有些疲倦,说:“有什么事,过两天说。”
林星晚其实从医院下来,也听到了些风声,这几天有个大人物是特地从外地转到了萧琛这里,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是知名先辈,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所以他这么一说,林星晚也就没有打扰他。
她怕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连觉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第二天醒来时,她被抱到了床上,而萧琛已经没了人影。
往后两天,萧琛都是这个状态,第三天就彻夜没有回来。
林星晚还是在白天听萧奶奶说,昨天半夜,那个很重要的手术,萧琛完成的很圆满。
她也挺替萧琛高兴的,毕竟这对他的职业道路也有帮助。
“萧琛这段时间很累,改天你俩一起回来吃个饭吧。”萧奶奶说,“他忙起来是真忙,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就怕这一忙,你们小俩口感情都淡了。”
林星晚笑着说:“过两天我就来看您。”
“记得让萧琛一起来,奶奶想看你们成双成对。”萧奶奶笑眯眯的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叫那个什么,磕cp。”
“您懂得真多。”林星晚称赞道。
她本来以为,萧琛做完手术了,当天晚上肯定得回来,结果这一晚,她同样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林星晚已经很生气了,但到底是没有跟正牌女友那样去吵架,她其实挺想吵一架的,总比现在他什么也不说,就态度冷淡的要好。
她朋友圈里面加了很多医生,看见他们都在转发媒体对萧琛的采访。
视频里他文质彬彬冷淡却不让人觉得不礼貌,认认真真的回答着记者每一个专业的问题。
林星晚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
其实本来就该是陌生的,她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比如他的喜好、国外什么院校读的研读的博,她都一无所知。
林星晚在刷到第十条对萧琛朋友的转发以后,以及某个医生发的ktv唱歌的视频,一闪而过就有萧琛的脸,她还是没忍住,给他打了电话。
她其实担心她不接,但好在他还算有良心,还是接了。
林星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沉默着,她听见那边有人喊萧琛,问他唱不唱。
“不唱。”萧琛淡淡说。
他似乎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林星晚握着手机小声的说:“你总得,给我句准话吧?你明明知道,在你这里,我是不敢随便做决定的。”
她也不确定萧琛有没有听见,他那边也只是沉默着。
林星晚说:“萧琛,你别总是忽冷忽热的,我心也会一直悬着。你不能,自己做不好决定,就让我来背着这些事吧?明明其实分不分,我走不走,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没必要,把那把刀,一直悬在我头顶。”
她声音发颤:“很残忍的,那样很残忍的,萧琛。”
林星晚没哭,但声音在抖。
萧琛那边始终没有吭声,最后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星晚不知道他那声叹气什么意思,也没有机会问,因为他把电话给挂了。后来萧琛一个同事给她发消息说:萧琛手机没电了。
也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借口。
她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去看了萧奶奶,萧奶奶煲了一只鸽子汤,让她给萧琛送去。
林星晚有些迟疑的说:“他不一定想要我送。”
萧奶奶狐疑道:“早上问过萧琛了,他自己说没时间过来,点名要你送去的。”
林星晚顿了顿,想着萧琛大概想跟她谈事。
她自己也很迫切的想知道萧琛怎么想的,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只是被这样对待太难受了。
林星晚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心里挺沉甸甸,她很快来到医院萧琛办公室,只是她不在。林星晚把汤放下,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
林星晚走近看时,就看见有个女医生,瘫倒在萧琛怀里,整个人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而萧琛耐心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喊道:“萧琛。”
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都回头了,唯独萧琛没有,他还在安慰怀里的人:“生死有命,你尽力了,不是你的错。”
她复杂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林星晚说:“萧琛,这么多医生,你不是单身,这么跟人家抱着是不是不太好?还有鸽子汤,要不……”
她想说,要不鸽子汤我先给你放着,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萧琛这会儿本来就心情沉重,忍不住冷脸打断她道:“你觉得现在谁喝的下那碗汤?”
他的声音很不客气,有厌烦,有指责。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