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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结局+番外小说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卷素立马否认,“不可能。”卷素一点一点的回想昨天他们见面后的事情,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景星先去内室换了衣衫洗漱,卷素在外也清理完毕,此时日头冒出了小半,今日天气似乎较好,想必正午过后,阳光下会很温暖。卷素皱着眉头几番思量,却无果。景星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有她的头发吗,给我一根,我能帮你找到她。”卷素半信半疑。“真的,我昨天就是用镜光阵找到你的。”二人一番交谈后,卷素就要蹦着朝着上玄殿而去,上玄殿是卷里所住的地方,总会有一根发丝吧。景星想了想,还是拿起东西,跟在卷素身后。湛戈在生死堂外徘徊了几次,生死堂一切如常,最终还是去了追风堂,大不了他在下山找一次,可是,这一次卷素可在山上,她莫名消失,是为何。是因为他吗...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08 1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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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卷素立马否认,“不可能。”卷素一点一点的回想昨天他们见面后的事情,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景星先去内室换了衣衫洗漱,卷素在外也清理完毕,此时日头冒出了小半,今日天气似乎较好,想必正午过后,阳光下会很温暖。卷素皱着眉头几番思量,却无果。景星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有她的头发吗,给我一根,我能帮你找到她。”卷素半信半疑。“真的,我昨天就是用镜光阵找到你的。”二人一番交谈后,卷素就要蹦着朝着上玄殿而去,上玄殿是卷里所住的地方,总会有一根发丝吧。景星想了想,还是拿起东西,跟在卷素身后。湛戈在生死堂外徘徊了几次,生死堂一切如常,最终还是去了追风堂,大不了他在下山找一次,可是,这一次卷素可在山上,她莫名消失,是为何。是因为他吗...

《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卷素立马否认,“不可能。”

卷素一点一点的回想昨天他们见面后的事情,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

景星先去内室换了衣衫洗漱,卷素在外也清理完毕,此时日头冒出了小半,今日天气似乎较好,想必正午过后,阳光下会很温暖。

卷素皱着眉头几番思量,却无果。

景星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有她的头发吗,给我一根,我能帮你找到她。”

卷素半信半疑。

“真的,我昨天就是用镜光阵找到你的。”

二人一番交谈后,卷素就要蹦着朝着上玄殿而去,上玄殿是卷里所住的地方,总会有一根发丝吧。

景星想了想,还是拿起东西,跟在卷素身后。

湛戈在生死堂外徘徊了几次,生死堂一切如常,最终还是去了追风堂,大不了他在下山找一次,可是,这一次卷素可在山上,她莫名消失,是为何。

是因为他吗?

与此同时,誉阴欢站在密室外,透过黑晶石的屏障看着里面的卷里,皮肤泛红,血脉之处鼓起了小包,这才缓缓开口:“放蛊。”

鸠鸣草,蛇闻香,炼血花,确实都是好东西,但是养蛊的好东西。

可是,蛊只能以蛊养蛊,或者以血养蛊。

所以它们需要人吞下,然后让蛊去吸食人血,才会达到最佳的效果。

这样她也许能喂出克制血蛊的下一个蛊。

卷里稍微恢复了丁点力气,耳垂边的痔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湛戈在附近徘徊,她毫不怀疑湛戈是在找她。

可是,显然湛戈很信任阴姬,对她毫不怀疑。

“阴姬,你放开我,我是湛戈喜欢的人,你为什么要锁住我,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声音虚弱,但带着坚信。

密室外的阴姬冷笑,她跟湛戈十七年,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个替身就没了。

湛戈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是没事,她会一直在。

随着体温渐起,身上明明消散的味道又起了来,卷里暗道不好,怕是自后一碗药都不是噗通的药,但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疑惑随着阴姬一句浅浅的,“放蛊。”

骤然色变,蛊,阴姬要用她养蛊。

“不,你不能用我喂蛊。”

蛊以血养,她的血很重要,她的血是湛戈的命,阴姬不能这么做。

用力挣扎着,稀里哗啦的锁链声有些刺耳,在密室内回想,锁链很重,积蓄的力气几下就耗之一尽。

门开,一只手伸了进来,随即是药童的头,“堂主说了,若是能养出蛊救尊主一命,那也是你的荣幸,来这儿的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卷里睁大了眼睛,看到墙角不停发声的黑陶罐,拼命的摇头。

“不能,你们不能用我养蛊。”

然而话已无用,药童手中的石子已经用力打向墙角的黑罐子,撞击之下,黑罐子破裂。

药童速度极快的将门关上,破碎的黑罐子中,黑色的蛊虫如同一朝被释放,密密麻麻的铺地而上,有快有慢,排列如同长蛇,围着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兴奋,在密室中打转。

第一只速度极快的八爪爬上了卷里的手腕,卷里惊恐,“你不能让它们吸我的血,我能救湛戈,我可以救...啊...”撕裂的痛感传来,八爪咬下了巨大的一口,血溅而出,撒到地上,味道越浓,更是引来了更多的蛊虫。

而那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八爪只得再下一口。

它们不能吸她的血,她的血能救湛戈,这么多蛊虫,简直能将她吞噬入腹。

密密麻麻的虫子接踵而至,皆是爬上她的手腕处,颈脖处,脚踝经脉处,恶心的触感遍布全身,一口又一口。

蛊虫有灵性,感觉到卷里的体质不同,分成了几堆集中经脉一处,不停的撕咬,伤口越来越大,恢复的速度逐渐比不上蛊虫撕咬的速度,直至红色的血液渗出,一口不落。

所有的痛都比不上卷里的血液流失的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这血她用了多少苦,多少心疼才让湛戈的情转到她身上,她想跟湛戈换血,这样湛戈就不会死了。

她要跟湛戈换血,不能让血就这么没了,拼命甩动着手腕,铁链越重,那些虫子却像是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痛的已经麻木,无论她怎样挣扎最后筋疲力竭,那些虫子依旧乐此不疲的一口接一口。

流出的血液渗透了白色的亵衣,唇色逐渐惨白,感受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被吸食蚕尽,泪也跟着流净,没用了,血都快被吸干了。

这一次,她又要等多久。

或者不用等多久,一会儿阴姬只要看到她身上伤口不在,恢复如初,一定会发现异常,到时候,她就再也掩饰不了了。

上玄殿内被打扫的一干二净,卷素最后才在浴池角落找到一根发丝,“找到了。”

青黎跟在二人身后,看着景星在地上摆起阵法。

水纹涌动,镜现。

一张惨白的小脸出现在三人面前,嘴唇干裂,面无血色,周身爬着黑红色的小虫,手腕处颈脖处鲜血染后大片亵衣,虫子还贪婪的贴在她的身上,舔着亵衣上的血,羽睫下的眸光如绝望的死灰,口中喃喃道:“没...没了,什么都没了...”卷素红了眼眶,压着声音低吼,“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妹妹会在那里,会变成这样。”

亵衣被染成了红白,周身都是小虫子涌动,手腕被铁链缠住,看也看的出,她这是被人囚禁了。

而景星呆若木鸡,许久后才颤抖着喃喃道:“这...这里是生死堂。”

镜光阵初成事,她无事,曾取过阴姬魅姬的发丝,看看她们做什么,记过就看见了阴姬站在这一片密室内发着呆,还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一个被虫子爬满的卷里。

卷素突然想起,昨天在生死堂的那一声惨叫,“昨天,昨天是我妹妹在叫。”

再也忍不住,双脚踩在地上,破坏了镜光阵,不顾脚底钻心的疼,撒腿跑向了生死堂。


“这个时辰,怕是尊主已经发现药被换了吧。”

阴虚殿内,魅姬笑的格外开怀,案几上冉冉檀香升起,竟飘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阴姬眉头一皱,冷冷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我只帮你这一次。”

“帮我?”

魅姬尖声一笑,绕着阴姬走了两转,“话别说的这么满,这也帮了你自己吧,誉阴欢,作为尊主的第一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带回第二个第三个,景姬和云姬也就罢了,可这个让你也按捺不住了吧。”

像湛戈这样的男子,这世上少有不动心的女子,只要心动了,那就没有不想要私有他的。

往常湛戈四个女人,其实再多她们也习惯了,因为湛戈心里有人,有一段爱,有一段恨,所以他谁都不会爱,四个人保持着一个平衡,一个湛戈谁都不爱的平衡,现在卷里出现了,平衡被打破了,结局可想而知。

阴姬没有否认,只是紫色的袖摆下,一双手已经紧握,长长的指甲扣在手心,印下一道道月牙印子,身形微颤。

魅姬见了,轻轻的拂过她的肩膀,带着嘲意一笑道:“别激动,还不知道尊主会睡多久,上次她可是睡了两天,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尊主醒来,看见那张脸又是怎样的模样。”

但愿如她所说,所做之梦是此生最不愿见的事,若说湛戈最不想见的事情,莫过于十年之前,心爱的女人利用他伤害他,因此让上任尊主和尊主夫人惨死,甚至也差一点毁了他。

若是说湛戈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一定是爱上江欺雪那个女人。

往事再现,梦里前尘,真实的如同悲剧重演,届时,被杀戮抑制住仇恨在浮现,被时间模糊的那张脸再出现,醒来后看见,他还会动心吗?

就算不迁恨,可那一张脸也会永远膈应着他的心。

阴姬眯了眯眼,缓缓走至阴虚殿门旁,手放在黑色的檀木柱上,望着漆黑一片的长廊,纵使会让他再忆起从前,可是那一张脸真的不能留,不能待在他身边。

十七年了,出现一个江欺雪就够了,她害他受伤,让她来疗伤,眼看着他快要忘掉那些仇恨,那个曾经,现在出现一个卷里来撩拨他的心算什么事儿。

是因为她不够好看,所以这十五年来的相处,湛戈才从来没想过要喜欢她对吗?

“阴儿,这个就是少主,以后你要以他为尊。”

年不过九岁的她和父亲被人四处追杀,唯有血楼肯收留,为了这份安定生活,她和父亲成了上任血尊湛天的手下,父亲为湛天做事,而她则为湛戈的手下。

“以后我会代替我爹保护血楼,也保护你们。”

他手执长剑,说的傲然。

湛戈的娘,当年被称为苍山圣女,湛戈继承了她的七分仙人之姿,和三分湛天的英武,但是在男儿身上,却是一副妖孽之态。

所以,她懵懂之中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

可是血楼尊卑分明,她一直恪尽职守,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喜欢他的这个心思,然后一直到江欺雪的出现,她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什么叫嫉妒。


喉管被压住,卷里喘不过气来,然而画祖手上力气太大,眼中的狠厉更是让额头青筋暴起。

此刻空中魂力消散不见,画祖的面容随着她的力竭而逐渐开裂。

卷里面色逐渐铁青,如同失去血色,挣扎着推开画祖却无可奈何。

“我差一点就能得到你了,你为何要变成人!

画魂永生,人有大限,你既不想永生,那么你不如现在就去死吧!”

画祖手下用力,面色狰狞。

画魂谷已经化作虚无,所有童子消失不见,底下是如同被砍伐的巨大木桩,所有魂力聚集于卷里一身,助她融成心骨,成就人身。

没有了魂力支撑的画祖,随着魂力的逐渐狂躁,皮囊开始皲裂。

如同卷里破碎时一般。

卷里窒息中,摸向了怀中,怀中还有山河扇与白玉令,她是画卷毁灭,而她皮囊和着血骨被送到了画魂谷,聚魂木助她一臂力,让她破而后立。

若是她真被画祖掐死了,此刻已是人身,怕就真的不能再重生了。

真么一想,抱着一试的心态,将山河扇在怀中展开,翻涌的魂力几乎和她融为一体。

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将这魂力翻涌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巴掌,将画祖扇了个老远。

颈脖处的那双大手终于离开,卷里这才觉颈脖发痒,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陡然通红,血液瞬间上涌,有那么一瞬间让卷里眼花。

画祖反应极快,在卷里坐起身子之时,便是一个魂剑汇集而起,射向卷里的手腕。

嗖的一身,锋利分剑刃刺破白皙的肌肤,顿时痛感传来,一瞬间让卷里松了手,将山河扇掉落在地。

潺潺的鲜血流出,没有愈合,痛感不断,却让卷里喜极而泣。

但随即反应过来想要拿起山河扇,却已经来不及。

白发已经飘过她的面前,一手抓住她的衣襟,直直将她举了起来,清秀的面容此刻皲裂至白骨森然,卷里惊愕,却听她咬牙道,“我等了七百年才等到你,可是你却成了人,如今我却是再也没有时间,倒不如让你同我一起消失。”

声音低沉狠决,让卷里突然意识到,她终于觉得画祖有何不对劲。

这身皮囊,是画魂之皮。

有骨无血,却是温热之躯,是一个和她当初一样,即将变成人的画魂。

画祖高举了手,手掌中汇聚了魂力,同归于尽的心思言明于表,卷里挣扎着,在心中思量几番过后,却是自由的双脚,一脚踹向了画祖的小腹。

在魂力散尽的画魂谷,画祖的皮囊却是坚持不得,卷里一踹之下竟是听见如纸破的声音,画祖一把推开卷里,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腹部。

卷里重落与地面,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掉落在地的山河扇拿回手中。

方才的触碰,让她终于意识到这画祖有何不对,这皮囊,应当是画魂之皮,有骨无血,却是温热至极,是被深情之血所浸染过的画皮。

但这画皮内,绝不是画魂的魂魄。

“我只是想变成人,我是情魂,我为爱生,如今我好不容易成了人身,画祖你又为何要我死。”

卷里手执山河扇与画祖对峙。

这画魂谷如同被一片结界所隔开,谷内始终保持一个天色,谷外却是已经逐渐天黑。

“当人有什么好,丑会被鄙夷,穷会被嫌弃,错了会被千夫所指,一旦成功了,周遭所有的人都对你笑着,私心底下却盼着你死,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画祖说着这话,眉眼间具是仇怨,让卷里心头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画祖话里话外的意思,便听她连连冷笑。

“你以为拿着山河扇就能与我对抗了?

这山河扇内的魂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今聚魂木的魂力全部凝聚到了你身上,这山河扇在你刚才毫无控制的挥手之下,怕是散去了大片魂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听到这话,卷里却是下意识打看向山河扇,到底是涉世未深。

画祖是想方设法苟延残喘了三千多年的人,见卷里果真因她的话而转移了注意力,顿时就汇集起了手中的魂力,凝成了数把魂刀,速度极快的射向卷里。

“你既毁灭了我永生的希望,那么,我也要毁灭你成人的希望!”

画祖冷笑,看着魂刀射向卷里,饶是卷里有山河扇在手,来不及反应也是白咧,随着哗啦的几声,衣衫被划破数刀,皆在手臂上,腿上。

伤口不深,却也不浅,但是作为此刻的卷里,无法愈合伤口,任由鲜血流淌,染红了衣衫,狼狈至极。

“我们无冤无仇...”卷里咬牙,侧过膝盖的一道伤让她一瞬间几乎屈膝于地,其余伤口亦是如此。

为画魂时从未如此过,试药虽疼,却是立时。

一旦离开药浴,便能恢复正常,除了虚弱一些并无大碍。

卷里伸手,想要用山河扇内的魂气为自己疗伤。

却发现,再无任何作用。

“这世界上,并非无冤无仇就能无瓜无葛,你要当人,就要知道这个事实,现在你已经不是画卷之身,无法再用魂气为自己疗伤,也无法用魂气为别人疗伤,你为人身,不治伤,你就等着流血而亡吧。”

卷里的话,让画祖有些好笑。

无冤无仇?

说的多么理直气壮,可是这世界上无冤无仇就能平安一世?

看见了卷里此刻的狼狈像,画祖竟觉得心头怒气消下了一些,而卷里听完画祖的话,自然是想要离开画魂谷。

让画祖为她疗伤?

不可能。

她自己疗,更不可能。

摇摇晃晃,蹒跚着脚步并未再给画祖一眼,她要离开画魂谷。

一步一步的朝着唯一的出口处走去,口中呢喃着,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画祖听了个清楚,“嫉恨者面容会扭曲,不甘者心如重石。

人一辈子若为无关紧要之人而活,那么这一辈子不如不活,人命虽短,若是为爱活着都是希望。

我不知你活了多久,但是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即便是永生,那也是可悲的。”

这人,借了画魂的皮囊,求的永生,苟延残喘。

但是显然,不是画魂就不是画魂,画魂乃是天生,情爱纯粹,皮囊为纯灵之体,人心污浊,又怎会因为一副干净的皮囊披于身上,就能干净得了。

还未走卡,肩膀却被人扣住,正好扣在一出伤口之上。

明明五指纤细,却是大力的将那伤口压的鲜血直流。

“你一个才转为人身,还即将死去的画魂懂什么!

人的复杂岂是你说说而已,你岂能懂?

如果不懂,就不要说的如此轻而易举。”

画祖声音低沉,压着又升起的怒气,她本想就让这初生的画魂走出画魂谷,让她自身自灭,外面的禁忌林千百年都未有人穿过,如今豺狼虎豹更是肆虐,但这画魂说的话,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懂?”

卷里回过头,惨笑道,“我做人的时间是不多,算下来,醒来到与你相拼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

“那你又为何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可知你这话听着让我心头不舒服。”

看了看五指间渗出的血液,面前初为人的画魂面色比方才苍白三分,大约是身上血流不止的缘故。

“我是画魂,我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变成人。

我杀过人,我差一点就恨了人,可是,我还记得我要让湛戈爱上我,我还记得我要去爱一个人,不忘初心。

我为了跟湛戈在一起,我可以痛上千万倍,因为我是画魂,我不死,既不死我就无所畏惧,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达到我的目的。

我不觉得,我为画魂时,能比人经历了多少,我为了一个人,要承受来自很多人的伤害,你说人复杂?

别人复杂,与我何干,我若是复杂,我也变不成人。”

卷里说着将画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自己的肩膀。

看她面容惊愕,卷里却是无力再于她争论。

她要活下去,她要活下去见湛戈,她要去谷外找止血草,止住这一身伤痕,活下去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目的。

而画祖却是满眼惊愕,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不忘初心。


卷里出了画魂谷时,回过头看了一眼。

乔生跟在她的身后,也一同步出了画魂谷,日头洒在他的身上,如同纸片一般挥之散去,整个人消失在了空中,那狰狞面目下的眸光,最后一刻,深远又悠长的回望着卷里。

唇口张合,声音被风清晰的吹到卷里耳边。

“转为人身前尘湮灭魂心如梦,出了画魂谷,你会逐渐忘记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再记得你是个画魂,而是个忘记过往的普通女子,聚魂木灵的魂力散尽的那一日,就是你彻底新生之时。”

那话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卷里的心上。

意思是不是,她会忘记湛戈?

心中陡然慌了起来,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云天没有回头亦是察觉到了卷里的慌乱。

“卷里,你怎么了?”

手执着山河扇,在禁忌林前扇出了一条长道,万兽避让。

“乔生说,说我会忘记湛戈,我...我...”卷里心急了起来,却见云天疑惑,才想起来云天不知道画祖就是乔生。

一番说明后,云天恍然大悟。

所有的故事,原来都是他们自编自造,到底当年事实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是云天却是不感兴趣。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卷里。

“我不会忘记,我可以陪你,直到找到湛戈。”

云天幽幽的开口,引来卷里侧目。

“云天谢谢你,可是画魂谷没了,云天你以后也不是守卷人了,等我找到了湛戈你会去哪里?”

卷里颇为感激。

不论乔生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以防万一,若是她真的忘记了湛戈,至少云天还记得。

“我恢复了记忆,自我做守卷人至今,已经是六十年,等你找到湛戈,我要回家去看看我父母是否还在,当年我身子孱弱几乎夭折,上一代守卷人一直忙着研究玄术之秘,想要和画祖一样永生,最终失败,时间来不及,恰好就挑上了我,念在我还小,抚养长大就好。”

云天一番解释。

脑海中闪过卷里成亲时的画面。

现在恢复了记忆,对家人亦是有着期待,只望父母健在。

卷里点点头,心里有些羡慕,云天至少是有骨血至亲的家人,“希望你能找到他们。”

语气真挚,云天微微点头后,眸光投向四周,偶有小兔子奔过随手就打了一只小兔子,花费了些许时间,剥皮,将那兔子烤了,递给卷里。

“可惜时间不足,聚魂木灵将要消散,玄道一脉再无传承,否则我也能交你辟谷之术。”

卷里笑了笑,“无碍,至少如今我是真正的人了,而不是当初那个对你大放厥词的画魂了。”

卷里说道,云天也是想了起来,那一次,卷里还为之付出了代价,就为了说服他。

最终还是相视一笑,云天开口,“你快吃吧,山河扇不再交给你,你魂力散尽之日就迟一些,这挥霍山河扇都是要耗费魂力的。

走出禁忌林,至少也要三天,这山河扇一到他的手里,随着魂力的挥出就可以感觉到山河扇也一同在枯竭。

所以要抓紧时间。

卷里也是想到了,口中的动作加快,两颊鼓起像只小兔子,食物落腹的满足让卷里终于比之前好了些。

云天还带着卷里去找了水,找了片叶子包着,让卷里捧着。

第二天,在禁忌林走到一半时,空中隐隐散着一股的血腥味,让二人不禁皱眉。

卷里的血痣始终没有感觉到湛戈,甚至一丝感应也无,想到是因为成了人身,再无心血之感。

二人走过云天扇出的那一条魂道。

魂道内无外物,可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却不知为何,让卷里觉得心口有些刺痛。

身子顿了顿,想要停下来。

“快走吧,这魂力不知何时尽,你既魂力散尽就会忘记湛戈,那么我们便早一点出去。”

云天开口,卷里只得加快脚步,临走时回过头忘了一眼漫长的魂道。

云天和卷里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一具人身。

面色苍白却不掩风华,整个人半倚在枝干上,双手低垂,浑身是血,眉眼半阖,一身衣衫却是几处破烂,伤口诸多全是爪痕,此刻皆干裂。

滋滋的声音从树的另一端传来,一条三角头,一臂长,两只粗的蛇正吐着蛇芯子朝着湛戈缓缓移来。

身姿缓慢,却是蓄势待发。

结果它刚张开口,脖子朝着湛戈一射,还未触碰到湛戈的颈脖,便被一只大手极快的擒住,捏住它的头,直直将那蛇头捏了扁,蛇身缠上臂膀,还未来得及用力,便没了气。

“我湛戈现在虽然受伤,却不至于会让一条毒蛇咬死。”

语气低沉,一把将毒蛇摔下树梢。

他中了计,一定是的。

他一进禁忌林,便接连不断的遇见了毒蛇猛兽,还好井豹咬死了单只形影的不少,减轻了负担,作业却是遇见了狼群。

蚁多咬死象便是如此。

双全难敌几十双利爪,饶是井豹也是吃力。

湛戈让井豹离开,却是所有狼群只围攻他一人,湛戈便知道,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

跃上的树梢,不敢掉以轻心,临近天亮狼群才散去。

可是这蛇也是接二连三的来。

休息了一个时辰,拿出银哨吹响,随着虎啸井豹奔至了湛戈所在的树下,白毛上满是血迹。

趁着白日,湛戈跃身而下骑在井豹的背上,找了处水源,将一身伤口清理了个干净,又再将井豹也洗了个干净,用了些干粮,继续朝着深处而去。

这一路遇见的毒蛇猛兽果然少了一大半。

越是危险的野兽越有感知,不会轻易主动涉入,何况湛戈有井豹,除非诱惑巨大,更是不会围着湛戈不放。

第三日,云天与卷里踏出了禁忌林。

而湛戈却到了画魂谷前,亲眼见证了画魂谷的沉陷,轰隆的巨响震动整个山林,从山林深处蔓延至外,刚出禁忌林的卷里与云天也听到了。

湛戈在画魂谷刚找到卷里破碎挂在了木桩上的碎布。

地上与血迹让湛戈又惊又喜,还来不及仔细搜索,就感觉到了地动,他只得退出画魂谷,眼睁睁看着画魂谷沉入地底,无数的泥土从周边滚来,将画魂谷掩埋了个干干净净。

湛戈拿着卷里破碎的布,画魂谷沉陷,地上的血迹众多,不似能立即愈合的卷里。

这说明!

卷里变成人了!

这个消息让湛戈心噗通一动,卷里如她所愿,当真变成人了。

面上还未来得及高兴,却立马又眉头紧皱,这禁忌林如此危险,卷里如何走出禁忌林。

如此想着,湛戈却是再跃上虎背,无论如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也要在这禁忌林搜上一番,若是卷里真的被困住了因此而丧命那到时候他一定会懊悔至死。

湛戈穿梭在禁忌林,而卷里和云天却是已经出了禁忌林。

禁忌林外的窄道上有一处茶棚,茶棚上有小厮和一个老板娘,小厮殷勤的替四五人倒着茶水,老板娘有些丰腴,稍有风姿,却也是上了年纪,正倚在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身边。

“贺大哥是吧,小妹也姓贺,是本家呢咱们有缘,小妹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如何。”

老板娘不停的朝着那男子抛媚眼。

男子未说话,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茶碗。

另外三人稍显年轻,其中一人公子打扮,也是衣冠楚楚颇为正直的模样,对着老板娘咬文嚼字道,“老板娘,你这样子怕是做不得我贺叔叔的小妹吧。”

老板娘抬手娇笑,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手指微微动了动,还未开口,便被中年男子推开。

“我已有家室,还请,姑娘注意。”

话语在姑娘二字上顿了一顿,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最终还是娇笑回口。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镇远镖局的当家人,怎么如此迂腐。”

话语却是起身后退一步,手中银针乍现,那中年男子更是神色一厉,一拍桌子就要对那老板娘出手,能知道他是镇远镖局的当家人,这女子定然不简单。

眉眼之间,暗潮翻涌,战争一触即发。

轻柔撩拨着人心的声音传来,“老板娘可否来碗茶。”

凝重的氛围被这声音打破,众人纷纷回过头,只见出尘如仙的男子与面容绝美的女子站在棚前,男子面容清冽,神情冷峻手执折扇一句开口,女子却是礼貌带笑,为那绝美之姿更是添上一分动人心扉。

俩人衣衫都是絮乱,女子身上还有血迹,明明应当狼狈不堪,但因女子一笑,却反而倒入跌落人间的仙人。

小二眼睛滴溜一转,已将卷里的面貌看在了眼里。

反应极快立马将肩上的布条一摔,“公子,姑娘,这边请。”

卷里口渴的紧,众人的目光让她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坐下,再道了一声,“小二哥,可有什么吃食没有。”

云天却是冷哼一声,他朝着镇远镖局的那几人,而卷里则背对着他们。

几人收回目光,默默的喝着自己的茶,好看的人总会吸引目光,看都不让人看了。

老板娘立马就走到了卷里身旁,心中却是暗自打量着二人,一边心中算计,一边张口笑道,“姑娘,咱们这只有白面馒头,干牛肉片儿。

馒头三文钱一碟儿,茶水五文钱一壶,一文钱一碗,干牛肉片儿是二十文钱一碟儿,可要来点儿。”

卷里顿时怔住,和云天对望。

银子!

对了她没有银子!

想了想,卷里伸手将头上的银簪取下,对着老板娘道,“老板娘,我这里没有银子,可否用这个做抵押,你看可只得一碟儿馒头,一壶茶水。”

云天也是怔住,他辟谷多年,隐居画魂谷,银子这东西他也是不太了解。

“姑娘,咱们这儿又不是当铺,你这只银簪虽然值个几两,可是,在这里不太管用啊,世道艰难,什么都没有摸到手的银子重要,这簪子我就算收下了,荒山野岭,我带给谁看啊。”

老板娘盯着卷里继续道,“若是不行,您给个身份,哪门哪派,给我个信物,到时候我好上门讨要。”

卷里为难,她的身上还有誉风的白玉令,却是不能拿出来做信物。

云天一向素衣白袍,束发也是一根魂木,除了一把山河扇与画魂谷的卷册,其他再无别的。

“这才多少银子,我给!”

对桌的年轻男子立马取出钱袋,不顾中年男子的冷呵,换成了谄笑道,“谁在江湖没个困难,是吧叔叔。”

这话也是让中年男子尴尬。

想了想还是微微点头。

卷里只得起身朝着几人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子,有朝一日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

这一番话又让那年轻男子瞪了眼,结结巴巴道,“不必,不必,有侠义心肠的人定然会帮助姑娘。”

卷里点点头,笑着回过身。

心里面却是想,也许这正道也不全是像江衾那般虚伪,只是领头之人虚假,所以众人才识不清。

老板娘只得皮笑肉不笑的接下,与小二回到棚内后着手准备。

“七娘,那女子我看着很眼熟啊。”

小二叫着那老板娘,却见老板娘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有回想起来。

但是小二在脑海中思考了一番,却是立马就回想了起来。

“七娘你忘了,十年前咱们宗主曾去参加当时江湖第一美人的比武招亲,宗主败给了血楼的少尊主,最后郁郁而归,回来后待在房内,让人弄了一副美人图挂在墙上,差不思饭不想,这样了好几日。”

小二说道,七娘却是想了起来,“江欺雪!”

声音有些提高,立马又被小二按了下去,“嘘,七娘,此番我们奉宗主之名让镇远镖局无法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可是那贺征警惕十足,我们无从下手,倒是宗主必然会怪罪,可若是我们把江欺雪带回去,那...”七娘听到耳里,办法倒是个好的。

“可是,江欺雪不是神医谷的人吗,那誉风会不会追出来。”

恰好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却是贺征等人起身,而那公子与卷里一番道别,说还要赶路,下次再见。

卷里应下。

小二听后更是得意一笑,立马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朝着卷里与云天的茶壶里撒下。

“那一日围剿湛戈失败,众人都传江欺雪被神医谷的誉公子带走,可是如今她出现在这里,身边还有个男人,如此狼狈,焉不是二人苟且带着奸夫逃跑。”

七娘捂嘴偷笑,一拍小二的脑袋,推了一把,“你这小脑瓜子转的快,江欺雪好歹也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会如此。”

“人心隔肚皮,这可不一定。”

小二端着茶水备好馒头,走了出去。


霎时万籁俱寂,长老开口,亲口询问,以机杼的资历来说替湛天和白水依问上一问也是正常。

卷里霎时愣住,随即又意识到此刻的时机可容不得她犹豫。

机杼低垂松弛的眼睑下,一双眼神却是精光乍现。

卷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迟疑时候,就抿嘴一笑,毫不退却的朝着机杼笑道,“长老说笑了,我已经决定嫁给了湛戈,为他生儿育女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却是顾左而言他,二人都明白对方是何意。

机杼却是口中咦声,还想要继续开口,湛戈却是不悦了。

“长老,媳妇儿是我娶的,要陪的也是我,我想我爹我娘很乐意看见我找了一个愿意与之相伴一生的人,现在吉时正好,时间怕是不能耽误吧。”

眼神却是有和机杼分庭抗势的噱头。

“二...二拜高堂。”

景星眼尖,连忙继续喊。

湛戈卷里却是在机杼未来得及再出声前,将头朝着两个灵牌磕下。

“夫妻对拜。”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拜下。

不是机杼不想再开口,而是湛戈分明听到了卷里咬文嚼字的回答,却不肯追究,罢了罢了,一男子又不是只能娶一个女子。

“送...送入洞房。”

景星自觉喊的没错,眼神转了一圈,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

坐在下房为首的七堂堂主,除了誉阴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以外,其余堂主都是满面笑容。

“当初老尊主成亲可是通咱们醉了三天三夜,少尊主,今儿个晚上放过你,可是这大白天的你可别想逃。”

嘉极笑的一脸猥琐,一手拿着酒壶就是毫不客气的往嘴里灌,挑衅的看着湛戈。

湛戈没有说话,可神情间的放松却是一眼看见。

在卷里朝着四周环网之余,一把将她捞起,朝着众人道:“且等我先将新娘子放回新房。”

众人哗然,催促着湛戈快去快回。

卷里靠着结实的胸膛,听着沉闷的心跳,心中欢喜自然是不言而喻。

随着湛戈有力的步伐,卷里看了看天色,犹豫道:“湛戈,我是不是要在新房待到晚上。”

“你想去哪儿?”

“我刚才看了看,似乎没有看到付云姝。”

说起来,付云姝也算是帮了她。

卷里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似乎一顿,最终还是化作了淡淡的语气道:“她受伤了。”

“受伤?

前些日子她不是好好的吗?”

身子不自觉的直起,而湛戈却是在一条岔道上将她放下,扳过她的身子,面朝着自己。

“那一日我向她打听你,她却突然向我问起了画卷之事,我就去藏洞看了,却发现那画卷上空无一墨,我又转回去向她问起了你,可是作为交换,她要我告诉她,我是怎么把你画出来的,我答应她找回你后,就去藏阁内找找是否还有那画卷,若是有,便送她作谢礼。”

卷里愕然,湛戈所绘,是用了心头血。

那既不是付云姝也是如此?

“今日血楼大部分人都在霆堂处汇集,你在晚膳前回殿就好。”

湛戈说完捧住卷里的脸,将她唇上的嫣红之色舔了个干净,笑道:“今日你很美,不过就是吃了一嘴的胭脂,味道不太好,希望晚上我不会再吃一嘴的粉。”

卷里伸出手就要推开湛戈,湛戈身形极快的已经自个儿往后退。

在卷里转身之际,浅笑道:“晚上见,娘子。”

卷里红着脸一步一步的朝着云鸾殿而去,还未到云鸾殿门口便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云姬,别画了,你这画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幅了,你若是练手,用朱砂赤墨就好,干什么非得用这心头血,这血若是用完了,等我们前脚离开,你后脚又得伤了自个儿。”

青简语气焦急,卷里心头一紧,快步的走向前。

还没有进云鸾殿,便迎面飘出几张画纸,墨深浸染,画上男子性眉剑目,眸中神色带着戾气,却又别有深意,几张画纸,看得出来都是同一个俊朗男子,却总有些不同,这一张,颧骨高了些,这一张鼻梁矮了些,这一张,唇薄了一些。

些许差别,若是不张张对比,却是分辨不出来。

而付云姝手执着毛笔,笔尖的墨色渗着红,青简青书想要制止,却又怕不小心动了付云姝的手,那一副画毁了,她又要重头再来。

“青书,青简,你们出去吧,等我画好了,我就不画了,咳咳!”

付云姝低着头,她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可是想也知道定然是要她别再继续。

青书青简听到了步伐声,抬头就看到了一身嫁衣的卷里。

两人慌忙起身,“少夫人好。”

卷里看着执笔近乎成痴的付云姝,对着二人道:“你们下去吧。”

付云姝画的专心致志,笔下的人一身黑衣,凌风而立,英俊潇洒,空白的瞳孔内就差那双眼睛,那双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温柔的眼睛。

下一刻,那笔却被人瞬间抽中,巨大的墨滴晕染了大半张俊脸,付云姝心中恼怒愤案而起,身形却是有些微躬,一张脸却是骤然老上了好几岁,面色萎靡不振,眼角细纹几许深,唇也是惨白无色。

“你做什么!”

付云姝激动的伸出手,却拉扯了心口上的伤,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又缩了回去。

卷里一怔,她竟然在付云姝的眉间看到了逐渐消散的生机。

“把笔还给我。”

付云姝走出案几,一把夺过卷里手中的毛笔。

“你这样,就算你画出了他,你也等不到再看他的时候。”

卷里直直的看着付云姝,语气不凌厉,却是刚好让付云姝下意识的去看她的唇形。

付云姝顿时焉了下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抚上了宣纸上的满眼都布满了绝望,“我不期望他能看见我,你花了十年才出卷,就算我真能把他画出来,十年后我也是个四十三岁的老女人了,而他还是一如当年,所以我没想过让他看见我,我只想让他和你一样,能够去爱一个人人。”

卷里没有开口,而是等着付云姝抬头看着她。

“这样对他公平吗?

画出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所能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将永生都是一只蜷缩在画卷里的画魂,孤独的等着画卷的破损与消亡。”

“不,不会的,他是可以脱离画卷的,就算是幽魂也没关系,他可以再找一个人陪着他。”

付云姝眼神飘忽着,望着地上的宣纸却是眼眶都再也止不住了,低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画像一张张捡起来,眼睛里的泪珠子打在宣纸上晕染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我像画他,他那双眼睛在我记忆里还那么深刻,可是画出来的模样却总是不太像,好像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却不知道差在哪儿,卷里,卷里你帮我看看。”

付云姝连忙将一踏画像塞到卷里手中,含泪道,“你帮我看看,他到底差在了哪儿,我竟然找不到。”

已然是病急乱投医。

卷里一张又一张的看,看的极为认真,最后抬起头看向付云姝,语气严肃道,“你在用爱画他,可是你说他不是爱生,而是恨生,你用爱能画出他吗?”

她不是在打击付云姝,而是本是如此。

而付云姝却是连连摇头,呢喃着,最终倒在了案几旁,剧烈的动作将胸口的伤口迸裂,最终又逐渐浸染成了红色。

“我说,我说怎么总觉得差一点,我以为,我以为是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明明脑海中还很清晰,可是...可是我...”案几旁的画筒内放着若干画卷,可是卷里还是一眼望到了那周身通白如玉的画轴,和她的一模一样。

想来就是湛戈找到的那一副空白画卷。

卷里皱了皱眉头,看着付云姝还是不忍心,蹲下了身子,一手摸着袖子中的山河扇,一手手心靠近付云姝的胸口处,紫色的魂气隔着衣衫缓缓渗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不说清楚那么我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我怎么忘了,我一点都不恨他,又哪里来的恨将他画出,现在你说了个通透,我却是再也生无可恋了。”

眸光看着卷里的动作,笑的有些惨然,她一直在找找回仇饮的方法,可是如今卷里说了个清楚明白,却是再也不能了。

不一会儿,卷里就收回了手,付云姝身上已无伤痕。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我一定希望湛戈可以好好的,把我当做一场梦,梦醒后烟消云散,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卷里说的极为认真。

付云姝勾起了唇角,看着卷里身上刺目的红色嫁衣,语带羡慕,“你们已经成亲了,你只要不恨,又怎么会消失呢,你们可以长长久久的。”

低下头苦笑,“说起来,今日你们成亲,我却是没有参加。”

眼前红色裙摆一晃,再抬起时,面前已经变成了俩人。

除了卷里之外,多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卷里也是意外,“云天,你怎么来了?”

转过头,对着付云姝道:“云姝姐,这是守卷人。”

守卷人,顾名思义,守着画卷画魂的人。

“隔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你动用了山河扇内的魂气。”

云天皱了皱眉头,环绕四周眼尖的看见了地下的画像,还有画筒里放着的卷轴,伸手就抽出将它展开,动作没有丝毫的客气,云天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这是画魂谷的卷轴。”

云天仔细看了看,再抬头瞧见了付云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方才他已经听到了卷里和付云姝的对话,她想要画出画魂?

卷里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面朝着云天道,“云天,你当真只见过我这一个画魂吗?”

“是。”

云天却是扭头看着付云姝,“你见过别的画魂吗?”

付云姝没有回答,而是站直了身子,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伤口到底是好了。

转头就将混乱的书籍踹到一旁,腾开桌椅,“你们坐吧,站着说话不方便。”

好在桌子上还有热茶,付云姝还是替二人倒了茶,这氛围却是奇怪的紧,白衣仙人般的云天,一身嫁衣的卷里,还有胸口渗血的付云姝。

三人坐到一块,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一个是守卷人,一个是画魂,一个是想要画出画魂的人。

怎么看都怎么怪异,却又不知从何而谈。

瓷杯被人重重的搁置桌上,还是付云姝按捺不住,开口询问,“玄道之人无欲无求,为什么创出的画魂却要爱恨分明。”

目光直直的看着云天,此刻的付云姝毫无方才的疯癫模样。

“爱恨分明?”

云天声音有些疑问,卷里和付云姝却是听出来了,云天自己都不知道。

付云姝却是皱着眉头,低眸,脑海中翻过那万卷书籍,近乎所有的传说都套了个便。

卷里疑惑道:“云姝姐曾遇过一个画魂,浑身戾气很重,杀了很多人。”

云天摇了摇头,“未曾听过画魂会杀人,若是如此,她为何还活着。”

目光转向深思的付云姝,而她已浑然不知外物所谈。

而云天却是看向了卷里,眼珠子不再转动,脑海中画祖的命令和卷里方才的话交叠到了一起,卷里似乎做好了自己会消失的准备,否则为何说的如此淡然。

卷里手中还拿着山河扇,看了看云天,又看了看付云姝,不知三人坐在此到底为何。

缓缓起身,“云姝姐若是无事,那么我还是先回房了,还有,云天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卷里对着云天笑道,斜眼瞥向手中的山河扇。

而卷里显然不准备在此耽搁时间,她回去将自己洗干净,晚上要做的事极为重要。

云天犹豫了几番,还是在卷里离去之际开口,“画祖有令,若你身上无一点深情之血,那么我便要带你回画魂谷。”

卷里愕然,若是云天不说,她差点就忘了。

“云天,真的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亦是不知道说什么,朝着云天粲然一笑,心里便打了主意。

而在卷里离开后,云天自己却是暗叹自己糊涂。

他这是怎么了,看见卷里成亲,却是心生不忍,不愿再如画祖所说将她带回画魂谷。

看她笑了,心头却像是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挥了挥袖子,扭过头也准备消失,一双眼中带着隐约的光芒盯着云天的嘴唇问道:“画祖?

是谁?”

*主殿外只有青黎守着,见卷里回来却是连忙上前,随着卷里进了主殿,“少夫人怎的自己一个人走回来了,没有人跟着少夫人若是出了事当如何。”

卷里见青黎说教的表情却是笑了,“我怎么会有事,湛戈送我回来,是我去见了见云姝姐姐。”

青黎眨眨眼,“听闻付姑娘身子不利爽,所以今日才没的来。”

语气中有些可惜。

不过卷里听得出,不仅为付云姝,还未她自个儿。

主要是总得有人在新房守着,青琪随她去了喜堂,青黎就留在了这儿。

“辛苦你了,不过接下来还得麻烦你放放水,让我把这一身收拾个干净。”

卷里难的撒娇,却是青黎惊愕。

“这一身多好看啊,哎呀,少夫人,你唇上的胭脂怎么没了。”

青黎大惊小怪连忙就要找胭脂来补上。

被卷里给制止了。

“别别别,拖着这一身怪沉重的,脸上的粉都感觉重了好几斤,你就让我轻松些吧,今晚就我和湛戈俩人,他不会说什么的。”

湛戈的洞房,可没人敢闹,“再说了,今晚湛戈还要药浴,白天看看也就行了,晚上那打扮成这样多不合适。”

青黎这才点头,去备水,让卷里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

白皙的面容褪去了妆,清新雅致更是夺人眼球,青黎每一次看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感慨。

卷里在热浴中泡了半晌,这才起身,让青黎去喜堂打探,消息回来就是湛戈整整被人灌了好几坛的酒,卷里又忙让青黎准备醒酒汤。

直至酉时,湛戈才被人跌跌撞撞的送回来。

今儿个是十五,大事为上,灌醉了尊主,因为如今尊主是有夫人照顾的。

而湛戈垂着眸子,被人扶回来,一把倒在卷里身上,站立不稳,整个头埋在卷里的颈脖,温热的气息吐在卷里耳边。

“少夫人,尊主就交给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请珍惜。”

曲青也是红了脸。

血楼有很多年没有如此过了。

卷里艰难的扶着湛戈走至大床边,“湛戈,你先躺着,我给你备了醒酒汤。”

就在将要放下湛戈至床上时,腰间多出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一起拖上了床,卷里整个人被迫倒进湛戈的怀里,还被那双大手死死的摁住。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儿能浪费在喝醒酒汤上。”

语气中带着露骨的调戏,哪儿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卷里一个激灵抬起头,望着湛戈带着笑意的眼眸,“湛戈,你没醉啊。”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湛戈捞住往上,鼻翼相抵,腰间大掌用了些力道,将卷里紧紧的拘在怀中,“娘子,我们成亲了,就不能连名带姓的叫了。”

“阿湛。”

轻柔的声音自卷里口中吐出。

湛戈身子一僵,随即抬手捏住卷里的鼻子,“别人成了亲都叫夫君,相公,你为何不叫。”

卷里不满的将他的手推开,笑道:“千千万万的夫妻成亲后都叫相公,娘子,夫人,夫君,可是你是湛戈,你是我一个人的阿湛,阿湛。”

湛戈挑眉,“你这是言有所指,怪我叫你娘子太过庸俗咯?”

卷里连忙摇头,伸手环住湛戈的颈脖,娇笑道:“阿湛,可是想一想,你若叫我阿卷阿里,倒像是再加下人了,你叫我娘子,那么你就是真心想娶我。”

笑脸逐渐收敛神情变得严肃,湛戈也随着卷里的变化而心中一凝。

“阿湛,今日长老问了一个问题,我却是不想骗你,在我没有变成人之前,我没有办法如同常人一样为你生儿育女,虽然,我很愿意,我非常愿意,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

卷里仔仔细细的看着湛戈面上的表情,无论湛戈接受或者不接受,这就是她,在没有变成人之前一切都无可改变。

静静的,只等着湛戈一个嫌弃的眼神,一句不满的语气。

扑哧一声,却是湛戈终究没能忍住,一个翻身将卷里压在了身下,“我觉得今晚倒数不适合浪费时间,晚些我可就没什么体力了。”

语气不着调,行动证明了一切,将那张欲言又止的粉唇堵住。

暧昧的喘息声在红色纱帐内此起彼伏。

没有遇见卷里之前,他的心是死的,不要说生子,他甚至想过孤独一生终其无依。

可是遇见卷里之后,她是伤药,是希望,是未来,没有她就没有一切,说他湛戈无血性潦倒在女人身上也罢,若是江山和美人饶他所选择,必是后者。

心若无所定处,手掌万里依旧孤独。

一番缠绵下来后,湛戈将卷里一同抱至一直备好的热泉。

卷里只是缠着湛戈,任由湛戈在自己身上浇水揉搓,那张俊脸水雾之气弥漫其上,眸中温柔缱倦的神情是她奢望了十年的。

“阿湛,今晚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语气轻柔。

“好。”

湛戈笑着回答,却是搂住卷里的腰往水池边托上,“你上去吧。”

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药碗,抬起头对着卷里道:“叫人将药端进来吧。”

还有半个时辰,卷里浅笑,转过身却是朝着衣衫掉落处,从中拿起山河扇。

湛戈闭着眸子,仰头,双手放在浴池边缘准备着那一刻的来临,几道看不见的紫色气流却是缓慢的爬上湛戈的脚踝手腕。

方才离开的身子,此刻再次贴了上来。

温香软滑,却不是时候。

“卷里,快上去。”

湛戈睁开眼,想要伸手将卷里捞上去,却发现手脚皆是动弹不得。

而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在他面前,璀璨夺目的似湛戈从没见过过的稀世珍宝。

“阿湛,今日我们成亲,我送你的礼物,便是此后你不再收这蛊毒之苦,经脉胀烈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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