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拔刀想要送他归西时,一驾贵眷车马恰好路过。
车上的贵女带走了沈祁。
听说后来沈祁伤愈不久,便抬了位贵妾进门。
未有正妃先娶妾室,还真是他沈祁能做出来的。
也是,王妃之位岂是区区尚书千金能高攀的。
又岂是,我这种草滩民女能妄想的。
“说话。”
男人阴沉着脸看我,目光如钩。
“我没什么好说,前世遇人不淑,原想此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竟也是奢望。”
我颓然,认命般地自嘲道。
“袅袅,你是最不擅长骗人的。”
他突然凑近我耳垂,“看,每次说谎,你的耳朵会很红。”
变态!
我啐了他一口:离我远点。
伪装失败,我直直对上他的目光,索性摆烂:“如今我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怎么会,”沈祁柔声道,温热的气息如毒蛇般缠绕在我脖颈间。
手指慢慢抚上我的脖子,倏地握紧。
他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狠戾:“本王应该立即杀了你,可再见面竟有些舍不得。”
“所以——你再替本王去一次大豊,可好?”
我僵直了身子,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沈祁拍了拍手,进来个内眷打扮的妇人。
“桂嬷嬷,你知道该怎么做。”
妇人垂着头,哆哆嗦嗦地应道:“是,王爷。”
密室的门被重重合上。
嬷嬷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黑色瓷瓶,慢慢靠近我。
“小姐,开罪了。”
五月初八,黄道正吉。
南安的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准时抵达大豊边境。
大豊将军魏征亲迎,他翻身下马,半跪在和亲马车前:“末将魏征,亲迎南安公主进城。”
一道清浅女声传出马车帏帐:“有劳大将军。”
华丽宽敞的马车中,我穿着嫁衣被五花大绑坐在中央。
脖颈上架了一柄匕首。
粉裳女子望向我眼神冰冷,轻声道:多有得罪,入了城,我便放开你。
她叫沉鸢,是沈祁身边的死士,前世她潜进大豊皇宫,被谢景玹的羽林军乱箭射杀在章华台。
如今沈祁故伎重演,将她乔装成陪嫁丫鬟,随我进入皇城侍机暗杀大豊天子。
我看了她一眼。
这样好的身手,放眼整个南安都找不出几个。
可惜了。
与虎谋皮,终究没有好下场。
车辘滚滚缓缓进入王城,群臣百姓无不跪迎,山呼贺喜。
这样的盛况却与前世不符。
我怔了怔,依稀记得,上一世和亲车马抵达大豊王城外时,只有寥寥数名三品文官相迎。
且城中也不曾有十丈红绸铺路,百姓夹道欢迎的景象。
谢景玹这又是什么路数?
我心中揣测良多,与此同时喜轿从马车上分离,被宫人们一路抬进凤藻宫。
直至夜半,谢景玹才出现。
他一袭红袍,韶光流转,修长的身体挺地笔直,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拿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我的红盖头,唇角挂着一丝温笑意:“袅袅,我们终于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