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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的温柔刀全文

熙贵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萧景珩看着眼前的佳人,手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只握着喜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番紧张,忐忑之后,终是鼓足勇气,用喜称挑起了红盖头。入目便是江晚芙羞红着—张小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只—眼,萧景珩整个人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冷意将他吞噬包裹。心中所有的喜悦和期待,瞬间消散了个干净。“怎么是你?!”萧景珩脸上的喜色全无,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接受,怔愣在当场。而江晚芙见他揭开红盖头后就再无动作,羞涩的抬眸看了过去。只见萧景珩脸色黑沉,难看至极,仿佛新婚夜死了妻子—样。她心中—颤,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她放下女儿家的娇羞和矜持,主动贴上前,温柔小意……“景珩哥哥,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她的话语拉回了萧景珩的濒临崩溃的理智。后者退...

主角:江晚棠姬无渊   更新:2024-11-10 1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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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棠姬无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宠妃的温柔刀全文》,由网络作家“熙贵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景珩看着眼前的佳人,手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只握着喜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番紧张,忐忑之后,终是鼓足勇气,用喜称挑起了红盖头。入目便是江晚芙羞红着—张小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只—眼,萧景珩整个人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冷意将他吞噬包裹。心中所有的喜悦和期待,瞬间消散了个干净。“怎么是你?!”萧景珩脸上的喜色全无,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接受,怔愣在当场。而江晚芙见他揭开红盖头后就再无动作,羞涩的抬眸看了过去。只见萧景珩脸色黑沉,难看至极,仿佛新婚夜死了妻子—样。她心中—颤,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她放下女儿家的娇羞和矜持,主动贴上前,温柔小意……“景珩哥哥,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她的话语拉回了萧景珩的濒临崩溃的理智。后者退...

《宠妃的温柔刀全文》精彩片段


萧景珩看着眼前的佳人,手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只握着喜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番紧张,忐忑之后,终是鼓足勇气,用喜称挑起了红盖头。

入目便是江晚芙羞红着—张小脸,含羞带怯的模样。

只—眼,萧景珩整个人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冷意将他吞噬包裹。

心中所有的喜悦和期待,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怎么是你?!”

萧景珩脸上的喜色全无,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接受,怔愣在当场。

而江晚芙见他揭开红盖头后就再无动作,羞涩的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萧景珩脸色黑沉,难看至极,仿佛新婚夜死了妻子—样。

她心中—颤,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她放下女儿家的娇羞和矜持,主动贴上前,温柔小意……

“景珩哥哥,你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的话语拉回了萧景珩的濒临崩溃的理智。

后者退后—步,避开了江晚芙的触碰。

既然江晚芙嫁入了侯府,那么今日入宫的便是……

思及此,萧景珩大脑瞬间—片空白,立马转身向屋外走去。

他神情慌乱,步伐踉跄。

侍从怀安见主子黑着—张脸从新房出来,立马追上前问道:“公子!公子!你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

“前厅的客人还等着你去招待呢……”

萧景珩恍若未闻,他不理会任何人,大步且快速的往府外走去。

边走还边将自己身上碍事的外袍和饰物扯落,丢在地上。

怀安见情况不对,当即派人前去禀告侯爷,而自己则上前去追萧景珩。

而此时的萧景珩已经翻身上马,骑着自己迎亲时的高头骏马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尤其是新房内的江晚芙。

她跌坐在地上,黯然失神,像是无法相信萧景珩会突然弃她而去。

明明前—刻还深情体贴的夫君,却在下—刻像是然变了—个人—样,阴沉冷漠。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萧景珩不是爱了自己很多年吗。

为什么会在大婚之日,给了她无尽甜蜜和爱意,又丢下她?!

他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彼时,萧景珩正—路车马狂奔,往皇宫方向赶去。

“棠儿,你不能进宫,等等我,再等等我……”

就在萧景珩快要绝望之际,终于在快到宫门口的—段距离看到了丞相府的马车。

伴随着—声马儿的嘶鸣声,萧景珩拉紧缰绳,—人—马拦在了马车前。

旁边的宫人吓了—跳,见到来人,恭敬道:“见过萧小侯爷!”

“今日不是您与江大小姐大喜的日子吗,为何……”

话音未落,便被萧景珩冷声打断:“江大小姐有几句话让我转交江二小姐,烦请公公行个方便。”

说罢,将—袋金子扔了过去。

宫人哪里还敢多言,立马识趣的离开。

“棠儿……”

“随我回去好不好?”

萧景珩声音颤抖,话语间夹杂着丝丝哀求。

马车内却是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带着冷意。

她说:“棠儿是我的闺名,还望萧小侯爷自重,莫要再直呼昵称。”

萧景珩闻言,脸上流露出痛苦,嗓音沙哑:“对不起,我……”

这里离宫门口虽说还有—段距离,但江晚棠不愿与他纠缠,

她开口,语气冷漠:“若无其他事,还请小侯爷让道。”

萧景珩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不自知的颤抖:“你真的愿意入宫吗?”

“你若不想,我便带你离开,现在就走。”

“天涯海角,任你高飞,好不好?”


在江晚芙看过去之时,江晚棠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后者勾了勾唇,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眼尾那颗美人痣鲜活妖冶,端得一副祸水模样。

可这笑意落到了江晚芙眼里,便是十足的挑衅与得意。

心中压抑的怒火,陡然燎原,她要去撕烂江晚棠那贱人的脸!

“芙儿!”

“不许胡闹!”

江知许的一声厉喝,将她仅存的理智拉回。

江晚芙眼眶泛红,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委屈:“父亲,你看她……”

“芙儿,沉住气,你只管安心过完这个生辰。”江知许沉声道,“她得意不了多久。”

“为父早晚会收拾她!”

话虽如此,江晚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气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秦氏面色发白,踌躇不安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生怕江知许会因江晚棠而迁怒于她。

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让相府所有人都颜面无光。

唯有江晚棠一人出尽了风头。

如今相府二小姐回京的消息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连小巷子里的狗都知道相府有位国色天香的二小姐回来了。

江晚棠刚刚回府,江知许十多年的苦心白费!

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宾客散尽,相府大门一关。

表面温和的父亲,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凶残的獠牙……

“跪下!”江知许厉声喝道。

江晚棠唇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好似没听到一般。

“孽障!”

“你是耳朵聋了?”

“我叫你跪下!”

话落,江知许愤怒的抄起桌案上的茶盏朝着江晚棠身上狠狠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茶盏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秦氏吓得腿软,险些栽倒在地,多亏身旁有丫环搀扶着。

一旁的江晚芙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而江晚棠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纹丝未动,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茶盏砸过来的时候,修竹挥袖甩出另一个茶盏,两个茶盏在空中相撞,四分五裂。

众人脸色一变,才发现江晚棠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竟是个会武的。

“啧啧,江丞相好大的火气啊!”

“难道不是你们请我回来的?”江晚棠笑着讽刺,“怎么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呢?”

“混账东西!见到长辈不磕头行礼就算了,还敢如此放肆无礼,当真是没半点教养!”

看着江知许这副盛怒的模样,江晚棠嘴角的笑意加深:“我自幼便无父无母,有没有教养,江丞相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棠儿,住口!”秦氏被丫环搀着扶走到江晚棠面前,眼眶泛红:“你这么说,不是在咒我和你父亲去死吗?”

“为娘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心中对我们自然有几分怨言,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咒生养你的父母。”

“你这是大不孝!”

秦氏面带气愤,拿出“孝道”来压江晚棠。

“再说,那些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回来了,就该放下过去,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是。”

“是啊,二妹妹,毕竟是一家人,何必一回来就闹得大家这么难堪?”江晚芙大度的开口道。

秦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欣慰的附和:“还是我们芙儿最懂事!”

“棠儿,你刚回府,以后得多向你姐姐学学才是。”

江晚棠冷冷的看着眼前“母女情深”秦氏和江晚芙,讽刺的笑了笑。

心里比吃了一万只死苍蝇还恶心。

这就是她上一世委曲求全,到死也在期盼的血缘亲情。

呵……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晚芙得意的抬眸,朝着江晚棠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在炫耀:看吧,我才是爹娘心中最在意的女儿!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得开怀:“一家人?”

“呵,凭你们也配,令人作呕的腌臜玩意儿!”

江知许气得怒拍桌案,厉吼道:“放肆!逆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辱骂你的长辈。”

“我这辈子,最厌恶别人说我不配!”

“来人,二小姐忤逆长辈,请家法!”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修竹气极,挺身挡在江晚棠面前。

她本以为自家小姐苦尽甘来,要过好日子了……

可眼前这些,又算是哪门子家人!

“孽障,你真是好的很!”

“我真是后悔当初手下留情,没弄死你这个逆女!”

“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个小畜生,也好肃清我相府的门楣!”

江知许简直气极了,手腕上青筋暴起,脸色更是黑的吓人:“来人,传护卫!”

“上家法!”

“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小丫头能不能护住你!”

“老爷!”

“父亲!”

秦氏和江晚芙同时出声阻止。

倒不是两人有多在意江晚棠,而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而是如今府上最合适入宫选秀的人选唯有江晚棠。

秦氏深知江晚芙在江知许心中的分量,是断然不会让她进宫受人磋磨的。

若是江晚棠此番有个好歹,那剩下的人选怕就只能是她的荷儿了。

而江晚芙要的不是江晚棠身死,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她要江晚棠也经历一遍自己上一世的痛苦。

江晚芙连忙走上前,扶住江知许的胳膊,宽慰道:“爹爹,二妹妹自幼养在乡野,性子难免顽劣了些,但毕竟也是家中一份子,爹爹可不要忘了正事啊。”

“是啊,老爷,消消气,棠儿毕竟也是您的孩子,妾身身为她的母亲,日后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江知许也反应了过来,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不能看,每次一看到江晚棠那张脸,他就很容易失控,恨不得弄死她才好。

江知许突然就很后悔把她接了回来。

她,就像是来索命的讨债鬼。

“罢了,家门不幸!”

江知许睁开眼,看向江晚棠的眼神尽是冷漠,话语更是凉薄:“皇上已下旨,江家嫡女入宫选秀,若不是芙儿与萧小侯爷早有婚约,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你一个乡野丫头。”

瞧瞧,明明是都不愿意跳的火坑,落到她头上就变成多大的恩德一般。


随后众人便见她从袖中掏出—张万两银票,递给了云裳,含笑道:“本小姐见姑娘,姿容昳丽,愿出—万两银票,买下姑娘。”

“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随本小姐回府?”

此话—出,周遭瞬间都寂静了下来,只剩—片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这长得漂亮,还真就是不—般啊!

上哪都有人豪掷千金。

瞧着这情形真真是羡煞周围—众人。

云裳笑容明媚,福了福身:“多谢贵人!”

“能得贵人青睐,云裳倍感荣幸。”

江晚棠瞧着她眼中狡黠的笑容,弯了弯唇。

此时,旁边的高楼上,—双锐利如鹰的双眼,静静的看着这—幕。

“大人,您站这看这么久了,在看什么呢?”赵虎看着楼下喧闹的人群,不解道。

谢之宴勾了勾唇,脸上难得露出了—抹玩味笑容。

他说:“在看—个看似楚楚可怜,实则狡猾多端的小狐狸。”

说罢,便转身大步往楼下走去。

“大人,你这又是急着去哪儿?”赵虎疑惑道。

“捉狐狸!”

赵虎虎目圆睁,怔愣在原地。

他挠了挠头:“不是,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狐狸啊?”

张龙拍了拍他的脑瓜,笑着道:“呆子,走了!”

江晚棠带着云裳从奴仆买卖场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撞见着—身绯红色官服的谢之宴。

在他的身后两侧,还站着两个身形彪悍的随从。

显然,来者不善。

她蹙了蹙眉,脑海中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

风光霁月的大理寺卿谢之宴,他为人端方规矩,清冷高贵,是京中无数贵女的倾慕对象。

如此天人之姿,却在盛京官场上留下了神鬼不惧,第—酷吏的凶名。

江晚棠敛了思绪,却见他手中拿着柄折扇站在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她们来的。

江晚棠怔了怔,快速拉起云裳的手,准备从旁边绕道离开。

两人刚迈出去—步,便被谢之宴身后的张龙拦住去路。

江晚棠登时凛了神色,抬眸看向—旁的谢之宴,冷声开口:“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戚贵—案,与你身旁这位云裳姑娘有所牵连,本官要将她带回大理寺审问。”谢之宴淡淡的道。

说是审问,进了大理寺,那用刑什么的,便由他们说了算。

江晚棠蹙眉,看向谢之宴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若是我不肯放人呢?”

谢之宴嗤笑了—声,眼神冷冽:“在这京城,还没有我大理寺带不走的人。”

江晚棠心下—沉,并未回答。

两道目光,隔着帷帽对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时胶着。

就在这时,云裳悠悠开了口:“谢大人,我跟你走便是。”

说罢,她拍了拍江晚棠的肩膀,安抚道:“姐姐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

江晚棠哪里能放心。

眼看着云裳就要跟他们走,江晚棠急声道:“慢着!”

“我与她—起去。”

她想,或许他们会看在她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上,有所顾忌,不会滥用私刑。

就算不会顾忌,有她在,两人之间也可尽量想办法应对。

谢之宴弯了弯唇,之后,却是不动声色。

“姐姐,不可!”云裳焦急道。

“他们不会对我如何的。”

谢之宴轻“啧”了声:“我还是头—次见有人抢着进牢房的……”

“真是有趣!”

他摆了摆衣袖,慢条斯理的道:“罢了,都不必抢了。”

“我怜你们姐妹情深,便允你们—道去大理寺坐坐。”

江晚棠:……(感觉上当了怎么回事?)

腐朽阴暗的牢狱内,些许阳光透过逼仄牢窗照射进来,在墙面上映出深浅暗淡的光影。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江槐舟都是唯一一个将她当做家人的人。

江晚棠敛下思绪,笑着开口道:“兄长就莫要取笑妹妹了!”

“妹妹可是一直记得兄长的样子,也记得兄长小时候最爱吃长安街上刘记点心铺的糕点。”

“喏,今日专门去街上为兄长买的。”

说着,江晚棠将自己手上的点心食盒递到了他面前,满脸俏皮:“也不知道兄长还喜不喜欢?”

“哈哈哈……”江槐舟伸手接过食盒,笑得开怀。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只小馋猫,总是偷偷跑到我这来吃糕点。”

“兄长,你又取笑我!”江晚棠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江槐舟笑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安抚她。

两人有说有笑,毫不生分。

而后,他将她带到一众牌位前,伸手递给了她三炷香,温声道:“棠儿,来给列祖列宗们上炷香吧。”

江晚棠伸手接过香,点了点头,道:“好。”

事毕,江槐舟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语气几分沉重:“我知父亲此番接你回来的目的。”

“如今,既已回京,接下来你若不愿……”

“兄长,棠儿愿意。”江晚棠抬眸,看向他满是惊讶的眼神,笑道:“棠儿早已及笄,总归是要嫁人的。”

“话虽如此,但深宫似海,绝非归宿。”

“相府待你凉薄,你亦无需为他们做到这份上。”江槐舟面色肃然的道。

“如今事尚未成定局,兄长可以送你离开……”

“兄长,这是棠儿自己的选择。”

江槐舟面色一怔:“为何?”

“棠儿不想一辈子躲起来过日子,那十年的默默无闻,我已经过够了。”

“这一次,我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兄长这些年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无需再为我筹谋什么。”

“人活着,总得靠自己。”

“棠儿已经长大,”江晚棠此时的眼神认真且坚定,“后面的路,便让棠儿自己走吧。”

江槐舟垂眸看着她,沉吟不语。

许久,终是叹息一声,感叹道:“看来我们棠儿是真长大了!”

“你既心中已有打算,便放手去做吧。”

“不管日后你做什么,兄长都会在你身后。”

这样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江晚棠没有办法不动容。

只是,如今的她,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只觉有股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心口萦绕。

江晚棠笑了笑,眼眸幽深看向远处,神情若有所思。

她说:“兄长,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我不再是你疼爱的那个善良懂事的妹妹,你还会将我当做家人,对我好吗?”

江槐舟顿了顿,没有说话。

到时,他也会厌弃我的吧?

这般想着想着,江晚棠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闷疼。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早已想好的措辞,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

江槐舟垂眸笑看着她,语气还是一贯温暖,他说:“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就是我善良懂事的好妹妹。”

“万一,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呢?”江晚棠话语执拗。

江槐舟好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就是突然想知道。”

江槐舟嘴角的笑意放大:“真是个傻丫头,横竖你都是大哥的亲妹妹,大哥怎么会不对你好?”

江晚棠抿了抿唇,眼眸微垂,没有再追问下去。

此时的江槐舟并没有理解到她这番话语中隐藏的含意。

等后来,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明白了她当时内心的敏感和小心翼翼时,却已是悔之晚矣。

两人闲聊了一会,府中仆人便过来请他们去正院用晚膳。

晚膳后,江晚棠回到小院中,在许管家送来的各色华服中,挑了一件最惹眼的红色。

那锦绣之上花纹浮华漂亮,纹饰极为精美,尤其是裙摆上的大片织金纹路,一眼看上去就很华贵。

江晚棠对这些华裙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有兴趣的是,今晚要做的事……

很快,她换上华服,命丫鬟为她盛妆打扮了一番。

本就是极盛的容貌,在精致的妆容加持下,愈发的倾城绝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那双含情的桃花眸,眼波流转间,女人都要酥了骨头。

修竹坐在一旁,痴痴的望着她,惊叹不已:“姑娘,你这一打扮起来,也太美了吧!”

“这谁抵得住啊!”

“纵是那清心寡欲的和尚来了,也难低啊!”

江晚棠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姑娘,天色已晚,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哪?”修竹疑惑道。

“当然是去花银子,寻欢作乐了。”江晚棠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便抬步走了出去。

修竹一怔,急忙跟上“姑娘,什么地方啊?!”

“盛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随着话音落下,说话之人已走远……


修竹内心的担忧,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是她多虑了。

“姑娘,奴婢打听到,大公子明日便会回府。”

“那咱们明日便出门去长街上迎他,顺便在这盛京城四处逛逛。”江晚棠笑着道。

“好啊,好啊!”

修竹眼神都亮了起来,只是下一瞬似是想到什么,又黯了下去。

“奴婢还看到江晚芙的贴身丫环巧儿,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府了,想来也不是在做什么正经事。”

江晚棠揉了揉她的头,由衷地赞赏道:“我们修竹真是越发厉害了呀!”

修竹同她一样,都是无家之人,因着会些拳脚功夫,后来便被江槐舟从牙婆子手上买下,送到庄子上照顾她。

修竹着急道:“姑娘!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她要害我?”江晚棠不在意的笑笑,“无碍,她不想让我好过,焉知我会让她好过?”

既然,兄长要回来了,那萧景珩也该回来了……

阳春三月,连日晴好。

修竹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见江晚棠已经梳妆好端坐在院中喝茶了,妆容艳丽精致,俨然是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

她本来还很惊讶,在看到院中的那四个丫鬟和满桌子的精致点心时,瞬间明了。

她家姑娘,如今可是正正经经的相府二小姐,亏待不得。

两人用过早膳便出了府。

京城长安街,乃是大盛最为繁华的一条长街。

街头熙熙攘攘,各肆林立,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江晚棠带着修竹来到街上一家成衣铺子面前,进去时是两个小姑娘,出来后就变成了两位小郎君。

江晚棠一袭鸦青色长袍,手持一把折扇,活脱脱的一个清贵公子形象。

修竹挺了挺自己被裹平的胸,不自在的道:“姑娘,咱们为何要扮男装。”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江晚棠淡淡道。

两人大摇大摆的在京街上走走逛逛,突然长街的尽头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陛下回京,御驾行处,闲人速速退避!”

一排排身着铠甲,手持金戟的禁卫军拥入城中,在街道两侧开道而行。

为首的一名禁军统领人群中不断高喊:“陛下回京,御驾行处,闲人速速退避!”

随着禁卫军的前进,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拜在地。

“哎呀,快!快跪下!别乱看!”一老汉忙扯着身旁的孙儿,跪在地上,捂住他的眼睛。

有不怕死的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暴君回京了!”

“快跪下!快跪下!”

人群中开始变得慌乱,周遭更是百姓议论纷纷。

“是咱们大盛朝那个刚登基就连灭了十几个族的暴君?!”

“不是他,还能有谁!”

“天哪,他不是刚去佛光寺为国祈福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京中不会又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你傻啊,当然是为了此次的秀女大选啊!”

“那可是百官贵女入宫参选啊,短短几日各地光报上名册的佳人,就已经有三千余人!”

“听闻那暴君在年少时期曾爱慕过一个女子,求而不得,为了那女子,一直将后位空悬,六宫如同虚设,怎的又突然开始大肆选秀了?”

“那定是传闻有误,自古帝王薄情,后宫佳丽三千,哪有什么爱不爱的,爱也爱不过来啊!”

“是啊,像暴君那样冷心冷肺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

“……”

江晚棠拉着修竹也随人群跪在大街上。

上一世,她回来的晚,没有遇上姬无渊摆驾回宫的场面。

很快地,嘈杂的大街上,安静了下来,万民跪伏叩首。

帝王的御驾缓缓出现,皇帝姬无渊一袭墨色织金龙纹长袍端坐在装饰华丽的御辇之上,单手撑着头,闭眼假寐。

御辇由八匹骏马拉动,马匹的蹄声在石板路上回响,一群身着华服,手持羽扇的宫女和太监站在御辇的四周。

有珠帘遮掩,众人不敢,也看不真切帝王的真容。

可江晚棠知道,珠帘内的那位年轻帝王究竟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毕竟,是当初江晚芙只看了一眼,便弃了与萧景珩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义,义无反顾也要为他进宫的男人。

暴君,姬无渊!

谪仙皮囊,阎罗心肠。

姬无渊年少称帝,是一个妥妥的暴君。

但他极为有手段,朝中无人不服他,无人不惧他。

因为不服他的,都被杀了。

传闻他登基之前,弑父杀兄,血洗金龙殿,吓得朝臣人心惶惶。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铁血残酷的帝王,也难怪江知许会千万个不愿意江晚芙进宫。

想到刚刚在人群中听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言。

其实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比如姬无渊年少时期,心中曾有一位白月光女子。

便是现在,江晚棠也难以相信这样的男子,会有爱慕的女子。

但事实就是,上一世的姬无渊直到她身死之前,后位依旧空悬,六宫无宠。

所以,他又是为何突然要大费周章的选秀呢?

江晚棠看着眼前的御驾,不知不觉想得入了神。

四周鸦雀无声,微风拂过,御驾上珠玉相撞的清脆声音,惊人心魄。

而御驾上的姬无渊,此时也睁开了眼,敏锐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一种高位者,俯瞰蝼蚁,冷漠中带着不屑的眼神。

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便是皇权。

而她,看中的便是他的权势。

江晚棠迎上了他的目光,毫无惧意。

一双含春的桃花眸中,有的只是淡漠。

只一瞬,便垂下了眼。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珠帘内的帝王却是勾了勾唇,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玩味。


永盛二年,春三月,

盛京城,丞相府外张灯结彩,车水马龙。

丞相府内院。

“父亲,女儿心悦景珩哥哥,愿意嫁入侯府。”

“您说的对,帝王薄情,实非良配。”

“前几日是女儿不孝,猪油蒙了心,再三忤逆父亲,寒了您的一片苦心。”江晚芙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道。

江知许闻言,端茶的手都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江晚芙的眼神坚定,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是前几日为了让他同意进宫选秀闹着绝食的缘故。

坐在一旁的秦氏见状,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欣慰的道:“好孩子,快起来,你想明白了就好,想明白就好啊!”

“为了这事,我和你父亲这几日都担忧的吃不好,睡不好。”

“母亲,之前是女儿不懂事,害你们担心了。”江晚芙眼眶泛红。

江知许放下茶盏,连日来沉闷的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口再次确认道:“芙儿,这次你是真的想明白了?”

江晚芙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已经通红,抬眸看向他之时,双眸满是悔恨以及愧疚之色。

怎么会不明白呢?

这可是她上一世用血,泪,痛,换来的大彻大悟。

那个男人,不是她能招惹的。

“爹爹,是芙儿不好,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景珩哥哥为人率真,又是真心实意疼爱芙儿,能嫁给他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着,江晚芙话锋一转,几分伤心又为难的道:“可是,如今选秀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那……”

“芙儿,不必担心,为父自是不会让你进宫受人磋磨,何况咱们江家的适龄嫡女可不止你一个。”江知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江晚芙双眼快速闪过一抹怨毒之色,随即假装意外的道:“爹爹说的可是棠儿妹妹?”

江知许点了点头,目光赞赏的看着她:“正是,为父早就派人前去接她回府,算算日子,过两日便到。”

“可是,棠儿妹妹会愿意吗?万一她不……”

江晚芙假模假样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已经干了的泪水。

江知许面露狠色,不屑道:“她敢!这个家里还轮不到她放肆!”

秦氏闻言忙上前握住江晚芙的手,开口安慰:“芙儿放心,能进宫当贵人,是棠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她岂有不愿之理?”

江知许脸上的神色稍缓,话语凉薄:“她若是有这个觉悟最好,不然……哼!”

说着他甩了甩衣袖:“罢了,不提她!”

“是,是,不提她,不提!”秦氏笑着打圆场。

“今日是咱们芙儿的生辰,是府上的头等大喜事。”

“好孩子,快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宾客们该来了。”秦氏拍了拍江晚芙的手背,慈爱的说道,“咱们芙儿啊,今日必定是这盛京城里最耀眼夺目的寿星!”

江晚芙乖巧的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转身之际,脸上的单纯乖巧不再,取而代之是满脸的怨毒和阴狠。

今日一觉醒来,她便发现自己重生了。

不但重生了,还重生在未进宫前。

一切都刚刚好,真是天助她也!

所以,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过来告诉她的父亲,她不想进宫,也不要进宫了。

江晚芙看着铜镜中,面容娇媚动人的自己,嘴角勾起,喃喃出声:“江晚棠,这一世,我会成为侯府女主人,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你……嗤!”

“烂泥就该摔在地上,任人践踏!”

随后,她抬眸看向了外面候着的两排婢女,开口道:“将本小姐最好的衣裳,首饰统统拿过来。”

“今日本小姐生辰宴,我要让大家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江家嫡女,京城第一姝色!”

“是,小姐。”

江晚芙走后,秦氏也去前厅忙着张罗今日的生辰宴了,唯有丞相江知许独自负手而立在院中,不知在思虑什么。

相府许管家跟在他身边多年,见老爷脸上复杂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

如今大小姐已经想通,不再闹着进宫,那接下来的变数,便是这位即将到来的二小姐。

然而,时隔多年,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他淡笑道:“相爷放心,这么多年,庄子那边无任何消息传来,二小姐定然还是好好的。”

闻言,江知许的瞳孔微沉,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这次,连许管家也看不透。

说来可笑,同为江家嫡女,江晚棠虽比不得江晚芙千娇万宠,但也该如同胞妹妹江晚荷那般被母亲疼爱着长大才是。

只可惜……

她长了一张令江丞相不喜和忌惮的脸。

江晚棠自小便长了一副极盛的容貌,小小年纪那张明媚的小脸上,便隐约可见倾城之色,容貌远盛于外头人人称赞的相府嫡长女江晚芙。

江丞相每见到她一次,眼神的里的阴霾便多了一分。

甚至在她六岁那年,是真的动了杀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复杂而浓烈的情感,会让一个父亲做出杀害亲女的疯魔之举。

许管家也不懂。

“不知为何,近日我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江知许突然沉声道。

“你派人去前厅多盯着点,今日是芙儿生辰,万不可出现纰漏。”

“是,相爷。”许管家躬身退了下去。

……

此时,丞相府门口,张灯结彩,排场盛大,来往的马车也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丞相府江大小姐江晚芙,京城第一姝色,她的生辰宴,前来祝贺的高门贵族,世家公子自然数不胜数。

然而在一众华丽精致的马车中,出现了一辆极为普通简陋的马车,就显得格外惹眼。

随着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外面的熙熙攘攘在这刻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似乎这样简陋的马车就不该出现在这。

李嬷嬷战战兢兢的下了马车,看到这么多人围观,那额头上的冷汗是擦了又擦,声若蚊蝇:“二……二小姐,到家了。”

她是秦氏身边的老人,此次相府派她去接江晚棠回京,临行前特意交代过她不许这位乡野二小姐抛头露面。

李嬷嬷深知,相府是嫌弃这位乡下来的二小姐粗鄙,会污了丞相府的名声。

原定的回京日子是两日后,可她没想到这二小姐年纪不大,却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她一路上紧赶慢赶,竟是偏偏赶在大小姐的生辰之日回府。

瞧如今这般盛大场面,若是搞砸了,老爷和夫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她是不是也一直在期待着哥哥能早点出现,救她于水火?”

“宁宁,对不起……对不起……”

“是哥哥不对!是哥哥没用!”

“……”

行云泪流满面,悲痛欲绝,抱着妹妹的尸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江晚棠垂眸,眼尾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深切的悲痛,和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失去至亲的可怜男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多么残忍,多么可笑......

头顶同一片天空,有人在黑暗夜里艰难前行,有人在灯火辉煌处饮酒高歌。

或许,这个世道本就不公。

江晚棠收回思绪,静静地站在凉亭内,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细雨绵绵,如泪,如泪。

看来老天都在为这些无辜之人哭泣。

月华如水,洒满了繁华的京城。

红颜苑。

红粉交错的纱幔从二楼檐上垂下,落在沉香雕花木栏上,浮动间将楼下的琵琶声和美人衬得影影绰绰。

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有种朦胧的美感。

女扮男装的修竹紧跟着同样男子装扮的江晚棠,走得有些忐忑。

毕竟,她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悄悄摸摸的。

而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走青楼大门进来的,感觉上自是不同。

红颜苑的鸨妈妈见来了两个生面孔,立刻上前打量了一番。

这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大多都见过,可眼前的这两位公子,瞧穿着不像王公贵族,但看这品貌也不似俗人。

她断定,要么是商贾之子,要么是刚来京城不久。

至于为首那玉面小郎君,看上去倒是比花魁云裳还娇俏几分。

鴇妈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眯起了眼。

她含笑着走上前:“二位公子可是来消遣的?”

江晚棠打开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头,用略显粗犷的嗓音说:“是。”

“可有哪位看中的花娘?”鸨妈妈笑道。

江晚棠勾唇一笑,话语坚定,一字一顿:“我要云裳!”

看着年轻公子满脸的志在必得,鸨妈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若是之前戚贵那个狗杂碎还在,她还不敢保证。

但如今,自是价高者得。

谁有钱,美人就归谁。

须臾,鸨妈妈笑呵呵的道:“哎哟,公子真是好眼光!”

“云裳可是咱们苑里的花魁娘子,是江南一带送来的美人,相貌水灵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公子啊,来的正是时候,今晚可是我们红颜苑花魁之夜。”

“也是花魁云裳姑娘第一次出来接客。”

说着,她指了指座无虚席的大堂,笑眯眯道:“您看,这满堂的客人,可都是冲着买下云裳姑娘的子夜来的。”

“公子若是喜欢,待会可得豪掷千金才行呐!”

说罢,她拿着手中的团扇动作妩媚的往江晚棠身上一拍。

鸨妈妈不愧是常年在男人堆里摸爬,风韵二字可谓是刻进了骨子里,即便是上了年纪,一颦一笑也依旧是风情万种。

江晚棠笑了笑,晃着手中的折扇,语气颇为豪爽:“放心,本公子不差钱!”

鸨妈妈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笑容满面:“公子请随我上二楼雅座……”

江晚棠刚坐下,一楼大堂里便喧闹了起来。

一名青衣男子当场怒砸了酒碗,大着舌头,晃晃悠悠道:“怎么还没出来啊!”

“老子花重金来这儿,可不是来听什么破琵琶的!”


“好了!”

江知许呵斥一声,“都别说了,还嫌今日闹得不够丢人?”

两人短暂的几番交手,他便知江晚芙不是她的对手。

再争执下去,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他的芙儿。

“你要的十万两银票,今日便会给你,前提是你得老老实实进宫,休要再玩什么花样!”

“在京城,本相要弄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江晚棠嘴角的弧度加深,笑得人畜无害。

“明白,毕竟江丞相别的本事不大,杀亲女儿的手段自是无人比得过。”

江知许额间青筋暴起,骨节咯吱作响,眼神凌厉的刺向她,冷声警告:“江晚棠,适可而止!”

“一切都按你说的办了,你还想要如何?”

江晚棠三分讥笑,七分轻嘲:“我这个人呢,胆子小,最受不得别人的恐吓,威胁,到时候吓病了不打紧,影响进宫参选就不好了……”

“你说是吧,江丞相?”

江知许紧握拳头,浓浓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份上。

而这个罪魁祸首竟还是他亲生的……

真是个讨债鬼!

可为了爱女的前程,他又不得不忍。

为今之计,只能先哄着她进了宫。

日后在宫中有的是她受的,到时她跪着求他都没用。

满院子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唯有江晚棠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尚佳。

没过多久,许管家就送来了十万两银票,还给她安排好了一处上好的院子,院里的布置规格与江晚芙的不相上下。

江晚芙看着江晚棠离开的背影,眼神阴狠,心中冷笑连连。

江晚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这一世,我会成为侯府女主人,与景珩哥哥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你,呵呵……

以后就等着在皇宫守活寡,历经后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后凄惨的在冷宫过活吧。

……

许管家亲自领着江晚棠主仆二人来到一处精致宽敞的院落,牌匾上写着“海棠苑”三个大字。

名字倒是衬她。

院中有一大片的海棠花,看起来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丫鬟与小厮们拿着各种装饰物进进出出的在布置着庭院。

看得出来,这是临时为她安排的。

毕竟上一世,她在丞相府可没这样好的待遇,也没住过这般宽敞的大院子。

看吧,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许管家走在江晚棠的身后,恭敬的问道:“二小姐,老奴为您安排的这处院子您看是否合您心意?”

“这处院子挺好的,很大,很清静。”

江晚棠四处看了看,“许管家有心了。”

许管家笑道:“小姐喜欢便好,日后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小姐尽管吩咐老奴。”

江晚棠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老奴便不打扰小姐休息了。”

说罢,许管家便退了下去。

关上房门,江晚棠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修竹担忧的问道:“姑娘,你真要听他们的安排进宫选秀吗?”

江晚棠姿态慵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不在意的点点头:“嗯。”

修竹焦急的走上前,满脸不解:“姑娘这是何必呢?”

“咱们如今也不需要依靠相府过活,姑娘若是不愿,他们也奈何不了您。”

“可是,我愿意。”江晚棠浅浅一笑。

修竹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姑娘,是因为大公子么?”

如果说在这丞相府,还有什么人是值得江晚棠在意的,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江槐舟。

如果不是江槐舟,江晚棠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或是六岁那年冬夜,或是在那个山野庄子上的无数个日夜。

江晚棠初到庄子上的时候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是受尽欺凌。

那些负责看管庄子的庄户哪个不是人精,一个被世家厌弃的贵女,他们又怎会将她当主子对待。

第一个寒冬还未结束,年幼的江晚棠便已经快不行了。

连日里高烧不退,庄户们自然也不会舍得花钱去给她请大夫。

他们嫌她晦气,将她丢到了柴房里。

只待她咽气,一卷草席将她扔到山上了事。

是兄长江槐舟,费尽周折找到了那里,及时的救了她。

彼时的江槐舟,也不过是一位年仅十一岁的少年郎。

父亲下的命令,他不能带她离开。

他说:“既心有不甘,便好好活下去吧。”

“活着,才有希望。”

后来的许多年,他也一直在暗中帮助她。

可以说,没有江槐舟,就没有如今的江晚棠。

在这世上,江槐舟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且唯一在乎的亲人。

修竹看着沉默不言的江晚棠,叹了口气,继续道:“也只有提及大公子时,姑娘眼中才会有略微真切的笑意。”

“不只是为了兄长,更是为了我自己。”

“侯府也好,后宫也罢,于我来说,都是高墙之地。”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做堂堂正正的相府二小姐,那么她就得在入侯府和进宫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一次,她选进宫。

到了傍晚,海棠苑又热闹了一阵。

许管家先是带了一批绣娘过来为江晚棠量体裁衣。

白日里在相府门口江晚棠一身素衣的凄苦模样已经深入人心,江丞相夫妇苛待次女的名声也因此在京城中传扬开来。

而这本就是事实,江知许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

为了挽回丞相府不堪的声誉,他们自然是要下点血本,为她量身定制几套华贵的衣裙。

除了华服,还有不少华贵的首饰。

紧接着,许管家借着修竹是习武之人,恐有伺候不周的名义,又送来四个“懂事乖巧”的伺候丫鬟。

说的好听点是伺候,实则不过是江知许派来盯着她的人。

许管家离开后不久,秦氏带着江晚荷走了进来。

“棠儿啊,母亲来看看你,与你说几句体己话。”

江晚棠不语,神色淡漠的瞧着她。

秦氏被盯得不自在,便把身后的江晚荷往她面前推了推。

“棠儿,你瞧瞧,这是你的妹妹,荷儿。”


“谁给的价高,就归谁!”

“张公子若是想要,不妨开个价。”

江晚棠蹙了蹙眉。

是张,还是章?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张吧……

男人狂妄的开口道:“小爷乃刑部侍郎之子张横,今日无论如何云裳姑娘都得跟小爷走!”

呵,还真是她所想的那个张啊……

刑部侍郎张远乃是朝中戚家一党,甘为戚家鹰犬多年。

江晚棠心中冷笑,还真是一丘之貉。

鸨妈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毫不慌张的笑道:“对不住了张公子,今日不开价,您带不走云裳姑娘。”

“什么!”

“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给我将她们围起来。”

张横面色阴沉,高声道:“今儿个我还就偏要带走她!”

“区区一个妓子而已!”

说着,他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重重扔到了鸨妈妈的脸上。

“喏,爷付了钱的。”

“可别说爷仗势欺人,强抢青楼女子。”

说罢,便要上前去拉扯云裳。

此时,寂静的人群里传出一道嗤笑声,听上去极为嘲讽和不屑。

张横阴冷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一位面白如玉的翩翩公子,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

“张公子可不就是仗势欺人!”江晚棠嘲笑道。

“这里是青楼,可不是你爹的刑部大牢。”

话落,她已经走到了云裳的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张横皱着眉,面露阴狠:“小白脸,你敢跟爷抢女人?”

“我就是抢了,你能奈我何?”江晚棠不屑道。

“既然鸨妈妈说了价高者得,那我们便按规矩来。”

“谁开的价高,那么云裳姑娘便归谁。”

“大家说,是与不是?”

“是,是……”

“这位公子说得对!”

台下的呼声越来越高。

张横眯起眼,紧盯着眼前的小白脸,冷冷道:“你是何人?”

“敢跟爷在这讲规矩?”

江晚棠勾了勾唇,语气嚣狂:“自是你惹不起的人!”

“既然你刚出了五十两,那我就出五百两好了。”

说罢,一脸十足欠揍的姿态。

看得台下的人目瞪口呆,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一出价便是十倍的差距,这无疑是在当众打张公子的脸啊。

张横脸色骤变,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前去暴打眼前这小白脸一顿。

但想起父亲今日的再三警告,到底是忍住了。

如今戚家正值风口浪尖,而他张家背靠戚家。

万一眼前之人真是他惹不起的,就遭了。

思及此,张横咬了咬牙,冷声道:“五百五十两。”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在京城五十两就足够买两个貌美良妾了。

就是一些富贵人家,一次性也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更何况是用来买一个青楼女子,除非是日子不不想过了。

台下人见状,无人敢开口与台上两人竞价。

江晚棠笑了笑,豪气的道:“一千两。”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就沸腾起来。

尤其是站在他们之间的鸨妈妈,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幸好今日同没看走眼。

张横气红了眼,猛上前几步,拳头咯吱作响。

江晚棠不屑的笑了笑:“怎么,张公子玩不起,想动手?”

“今日我把话放这,若是你敢这动手,我保证送你进去大理寺喝喝茶。”

大理寺,那可是大盛第一酷吏谢之宴的地盘。

开玩笑!

谢之宴何许人也?

永安侯的独子,天子近臣,手握重权,冷血无情……是大盛最年轻大理寺卿!

若是落到他手上,他爹怕是都不敢出面保他。

张横脸色阴沉的不像话,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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