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本来就走到了水火两地，
利用他的真心是顺势而为，
又不代表我有多乐意。
我一瞬不瞬盯着沈离，
一边脱一边问，“周祎在哪？”
沈离终于换了表情，低低笑了出来。
“姐姐，你还是这么没耐心。”
他嘴里喊出的姐姐，带着只增不减的甜度。
我从上身脱起，脱到上面只剩黑色运动胸衣的时候，
沈离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甩了过来。
我装作神色淡淡，沈离走过来，从我的腰部以下摸下去，
这一通下来，我只剩下藏在头皮里的窃听器，没有被挑出去了。
他盯着我纱布里渗透出血迹的拇指，我挑眉与他对视，
“这个太疼了，我自己来。”
我开始动手一圈一圈的，去掉白色包裹，直到露出看不出原本手指模样的拇指。
血污满指，也根本不能看出血肉里，藏着一片薄薄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是甲盖，我想来想去，
临时制作的这个小玩意，甲盖用起来最方便。
伤成这样，也不容易看出端倪。
“周、祎。”
我仰头盯着沈离，一字都不想再多说。
他扬手，身后的人送上一段录像。
沈离说，“慢慢欣赏”，一步一步倒退回沙发。
在看到录制时间的时候，我瞳孔骤缩，
22-12-30，昨天！
昨天之前，
周祎一直活着！！
在所有人认定，他已经牺牲了的这么多年里，他真的都还活着！！
如果警方顺着情报，摸完沈离所有的据点，会不会就能解救出周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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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蜷缩昏迷的周祎颈后，被推进了一管清醒剂，
他的身体，常年承受非人折磨形销骨立，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面目全非。
周祎清醒以后，眼神却依然透亮坚定，盯着一步步朝他走近的恶徒，
抬手将手心里昏迷都不肯松懈的东西，塞进嘴里，吞咽。
在他的感官被药物放到最大的时候，无数根长钉，直直楔进他的四肢，双目，
最后是心脏。
录像里出现了沈离的背影，他手起刀落，生生剖开一息尚存的周祎的咽喉食道直至胃部，掏出来小巧玲珑的，再辨不出原本颜色的玉牌。
我瘫跪在地上，身体好像变成了透明的游魂。
想不起来怎么哭，想不起来怎么呼吸。
我只知道，
周祎死的时候，好疼啊。
沈离说，我没想让他死，
我躲过了警方的眼线，设计了周祎的死，本来就是要留着他慢慢玩儿的。
周祎暴露以后，我才查到，
他亲爱的姐姐，爸妈，在我手里的时候，死的还是太快了。
无趣。
可是姐姐，你抓我的时候，不该戴上那个玩意儿的。
何必这么难过，
周祎最后的解脱，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的，姐姐应该开心啊。
“我后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后悔？
后悔没有像我爱你一样，疯狂爱我？”
沈离微微倾身，用很轻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恶魔低吟。
“……如果姐姐早点后悔，我真的会放了他，也说不定。”
沈离将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眼底可笑的发亮。
“我后悔当初，管你死活。”
一瞬之后，肩膀传来要被生生捏碎的痛感。
趁着间隙，我不管不顾好像疯了的野兽，将牙齿深深的陷进沈离喉间的血肉。
沈离松开钳制我的双手，引颈就戮的癫狂姿态，毫不抵抗。
他的手下迅速上前将我拖走，沈离才缓慢的直起身体。
他捂着脖子里的伤口，坐回沙发倾身向前，“姐姐，你还是对谁都那么狠。”
“可惜，你越狠，我越停止不了对你心动……”
沈离嘴角噙着深沉渗人的笑，戏谑挑眉。
我被按跪到沈离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伸手捏起我的下巴，迫得我不得不对接他的视线，
沈离眼底失焦的神色看起来情深似海，“姐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只有你才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哦。
是么。
那我送你去死。
15 .
我被沈离带到了厂房屋顶。
直升机的轰鸣逐渐靠近。
沈离说，外围封锁圈的那些警察，没有机会脱身过来救我。
我乖乖的安心跟他走，他会给我一个给周祎收尸的机会。
这架小型直升机只能坐下三个人，驾驶员，沈离和我。
跟在沈离身边的人手，不得不开车向包围圈突围。
直升机升空以后，沈离问我，是不是很想让他给周祎偿命？
我看着沈离看我的眼神慢慢变冷，他收回视线，低头擦拭手指缝里，捂伤口时留下的血迹，漠然说，“我不会给姐姐这样的机会了。”
沈离脖子上的伤口很深，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渗透滴落在他浅色的外套上。
我盯着他出众容貌，
盯到这张脸在我的眼里扭曲变形，才冷漠开口，
“付得起代价，就会得偿所愿。”
而我愿意在「适当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将代价的砝码加到最大。
“没有周祎，姐姐能不能爱我？”沈离执拗的不知死活。
我乜着他，“没有周祎，我也还拥有和周祎共同的爱人。”
周祎的爱人，姓祖名国，是人民，是正义。
制服上身，握拳宣誓的那一刻，
我亦然。
沈离笑的肩膀发抖，笑够了，顺势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地说，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了。”
“呵，”我一时没有忍住嘲讽出声，
“我想要你全部的据点火力情报，毒线链条分布，贩毒人员名单……”
沈离接触我的视线，不闪不避。
我忽然想到抓捕他的前一天，他将一条硕大的玉石戴到我颈上。
那不就是一块值几个钱的破石头？
我变了语调，
“留着呢，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放在我办公的桌子，最下面抽屉。”
最后一句话，
我一字一字说的格外的正经清晰。
沈离不再看我，
手指交叉托着下巴，
散漫地将视线转向了机舱玻璃。
我想，加码的适当时刻，到了。
“小离，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我靠近他，抬起胳膊，分别压在他两个肩膀上，状似孤儿院里一样亲昵。
刚刚遭受我不要命攻击的沈离，对我的动作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
我上前拥抱他，用足够的力气，压下了微型引爆器。
来不及看到沈离眼里的错愕，随着他一起被炸的七零八落。
直升机冒着黑烟，落到郊外的一片空地里。
新年的钟声敲响，远方烟花升空。
......
同事从玉石里完好的剥离出隐秘的芯片，警方起底了沈离整个西南组织的全部残余势力。
沈离得到了我赠与的一场解脱。
我找到了周祎。
在这个新年里，所有人都得圆满，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得到的。
国泰民安。
得偿夙愿。
我看见周祎在不远处，嘴角噙着我最熟悉的浅笑，
顶着那张把我迷得七荤八素的脸，朝我张开了怀抱，
我飞奔上前，紧紧环抱住他腰，
仰着头问，
“周祎，我能和你合个葬了么？”
完。
「正义与邪恶，从来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