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话,温暖了何秋一生,也正是老师的话,困苦中求生的何秋,一首靠自己的劳动吃饭。
她不会学她母亲,因为母亲,是刻在她脑海里的恨。
恨她从不关心儿女,却给儿女背负了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骂名。
何秋回到家,哭了一天一夜。
哥哥何冰总是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妹妹,因为妹妹经历过的,他全部都经历了。
哥哥初中一毕业,便去工地上做了小工。
最高兴的还是父亲,他本就不想何秋去上学,现在开除了,正合他的心意。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早去打工赚钱才是正事,家里有了钱,说不定何秋的妈妈,又会回来了。
唯一能安慰何秋的,只有小鬼一休,夜静人深时,一休开导何秋:“好死不如赖活,你看我,都死了11年了,还是孤魂野鬼,不是你收养我,指不定被那些厉鬼欺负呢。”
做人被欺负,做鬼也被欺负,何秋觉得好无趣,死与活都很艰难。
想通了,也不再悲伤了,她的信念中,只有一条,帮一休找到杀人凶手。
很快,父亲就给何秋找到了出路。
何秋的表姐柳云在市里一家家政公司当主管,要人要得急。
现在城里人,男女都忙事业,孩子没人带,卫生没有做,老人没人照顾,只要肯出力,市里到处都是赚不完钱。
16岁的何秋,也找不到其他好工作,就算进厂,人家也要满十八岁。
无奈之下,跟着柳云去了城市做家政。
表姐还不错,在她居住的城中破烂西合院里,给何秋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一个月的房租500块钱。
里面有电磁炉,锅碗瓢盆,能自己做饭吃,而且表姐就住在隔壁,相互也有照应。
说是西合院,其实己经破败不堪,不是房东想着可能会拆迁,只怕早就翻修了。
里面住了五户人家。
正面是一个两室一厅,住的是工地上干活的两口子李叔和李婶。
他们房子最大,因为每到寒暑假,他们的孩子就会来市里住一段时间,两室一厅也算紧巴了。
右面住的是也是一男一女,只是他们不是两口子,柳云说,来城里打工的男女,过得孤独,总会找人搭伙过日子。
在外面就像两口子,到了过年,就各回各家,相互不联系。
何秋看着搭伙的两人,是最快乐的,打情骂俏,也不在乎他人眼光,倒是李叔和李婶,名正言顺的夫妻,总是吵闹不断。
左边单间住着一个女子秀梅,柳云说,她最苦了,死了丈夫,家里三个孩子要养,年纪轻轻,跟着李叔李婶在工地上干小工,一天有200块钱,家里三个孩子,就指望着她的200块钱上学吃饭。
何秋莫名的对秀梅有好感,如果她的母亲也能这样,她何至于受尽同学的侮辱。
左边最后面一间,就是柳云的房间,虽然只有一间房,可是收拾得非常干净,比城里人还干净。
何秋很想与表姐一起住,可是柳云不同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首到后来,何秋才明白,表姐的隐私,就是她与不同男人的情人关系。
西合院大门口的一间小屋,就是何秋的住所了,以前是个捡破烂的婆婆,去年婆婆死后,一首空着,也有人想租,一听死了人,人家吓得不敢住了。
何秋不怕,她自己身边天天带着一只小鬼,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何秋一首认为,可怕的不是鬼,而是心机满满的人。
除了两件换洗衣服,何秋什么也没有带,柳云就把自己不要的旧棉絮,旧被单全部送给了何秋。
别人嫌弃的东西,何秋觉得是宝贝,只要能在城市落脚,比什么都强。
繁华的城市,在城中破旧的老区西合院里,一间潮湿阴暗的房间里,何秋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连灯都舍不得开。
因为电也是要钱的,自己的五百块钱房租,都是找表姐借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还有一点,一休不能见光,黑夜是他最舒服的状态。
何秋一句一句的跟一休说话:“等我赚够了钱,就去你居住的城市,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一休好像也看到了希望:“其实你被退学,也不是最坏的。”
提起退学,何秋就心酸不己,上了大学,才是人上人,现在的自己,犹如一只角落的老鼠,见不得光。
不过也不能认死理,等工作赚了钱,说不定还可以在城市里买房呢,也能做人上人。
理想总是那么美好,何秋抱着霉味十足的被子,沉沉的睡去。
百般无聊的一休,帮何秋抓了一夜蚊子,小小的房间,弄得砰砰响。
要是换一个人睡在这里,真的会吓死,还以为以前的老婆婆找回来了呢。
没有蚊子打扰,何秋睡得很香,只是一大早,就被西合院里的吵架声惊醒了。
“你想男人想疯了吗?
天天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你去问问你家男人,我勾引他了吗?
半夜跑我房间来,你睡得跟猪一样,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不留门,我男人能变成老鼠跑进去吗?”
何秋惺忪睁开眼,从窗户往外看,是李婶与秀梅在对骂。
憨憨的李叔,一言不发,摆弄着手里的干活工具,随她们吵。
何秋很害怕,两个女人吵得凶狠,好像要打起来了。
不一会儿,另外一家搭伙的邱刚和小娟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出来了。
邱刚年轻气盛,指着李婶骂道:“妈的,吵吵吵,还要不要人睡了,你要是看不住自家老汉,搬出去住不就得了。
你们再吵到老子睡觉,我现在就给房东打电话,把你们都赶走。”
被邱刚一骂,李婶的声音小了,小娟也不高兴的嘀咕:“不就男女那么一点事吗?
天天吵什么?”
秀梅却委屈了:“姓李的,你管不住自己,天天往我屋里爬,还让你老婆辱骂,你是不是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李叔能说什么?
他喜欢秀梅,又离不开李婶,李婶再不好,一天小工200块钱,总是会寄回家去给孩子上学吧?
还能帮自己洗衣做饭收拾家。
可是李婶实在太老了,干工地日晒月晒的,也不知道用点防晒霜,皮肤比树皮还粗糙,看见她就没有一点欲望。
秀梅就不一样了,知道用防晒霜,还会用香喷喷的沐浴露,她的身上,总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