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乔拖长腔,把尊卑二字咬的很重。
“都吵闹些什么!”
门外传来一道威严雄厚的男声。
沈承桢刚走进雅堂都院门,就听见屋里鸡飞狗跳的动静。
“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闺女。”
沈父看见沈明乔,袖子一甩道。
沈彦书见沈父来了,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你别动,躺着吧。”
沈父制止道。
“爹,都是女儿不好,害大哥落水,给爹丢脸了。”
沈明乔面有愧色。
沈承桢冷哼一声,心想你还知道。
三日前他难得休沐,约上门客好友在郊外踏青吟诗,正尽兴呢,小厮跑来跟他说他两个孩儿落水之事,吓得他是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这些天他是前院一个,后院一个,每天都要去看个两三次。
看看醒了没有。
好在老天开眼。
两个都醒了,他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这会又浮现起丢人的心。
他堂堂户部侍郎,上京三品大官。
走在京里,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人物了。
现在好,全让这二人丢尽了。
人家关起门来,肯定暗里笑话他家呢。
沈侍郎的儿子不通水性逞英雄,女儿湿着身子被男人抱。
想想他就没背过一口气去。
得亏救人的是当朝二皇子殿下,旁人不敢多说闲话。
要是换了别的男人,那话还指不定多难听呢。
想到这,沈父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面对沈父的怒意,沈明乔只能乖乖承受。
前世沈父为了她,真的是费尽苦心,奈何她不争气,给他丢尽了脸。
罪魁祸首就是那对无耻的母女。
想着她们,沈明乔的眼神就藏不住恨意。
落在沈父眼里,那就是不服气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醒没多久,就到处乱窜,不好好歇着来折腾什么?”
“就是,老爷,让我带她回去吧。”
禾姨娘忙接话道。
这正合了她的心意,她生怕沈明乔捅出什么篓子。
“我不回去。”
沈明乔道。
“你不回去?”
沈父又瞪眼。
“爹,女儿有话说。”
沈明乔把药的事说了一遍。
“我说你怎么回事。
在外面跟外人吵架斗嘴,回家还要挑你妹妹的毛病。”
沈父愁道。
他压根不信药有问题,亲兄妹,疯了不成?
他就觉得沈明乔在挑事。
他这个闺女素来和莲儿不对付,今日估计刚醒过来,闲的难受,跑来雅堂找事。
不是,怎么就不信我呢。
沈明乔很是不理解。
她在父兄眼中形象怎就败坏如此了。
“就是爹爹,我怎么会随便的让哥哥吃药,这是特意找付家医馆付郎中开的方子,是调理元气的好药。
姐姐为了诬陷我,真是不择手段。”
沈明莲眼角泛红。
好好好,还说我诬陷你是吧。
怎么装可怜上瘾呢。
装可怜谁不会。
“爹,我是关心哥哥,哥哥为救我落水,我当然想哥哥身体快点好啊。”
沈明乔也作泫然欲泣道。
沈父看沈明乔服软,心里满意,开始苦口婆心劝说道。
“你还有点良心。
那你关心就关心,你过来看看就是了,怎的在药上挑毛病。
莲儿还能害亲兄弟不成……爹。”
“我还没说完……你莫插话。”
“爹!”
沈明乔黑着脸,强行打断沈父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看你是胡闹。”
沈父还没把沈明乔的话当真。
在他看来,沈明莲给沈明乔下毒,都比给沈彦书下毒靠谱。
“就是,老爷,您别听乔儿胡说,她嫉妒莲儿,使性子呢。”
禾姨娘见沈父不当真,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开始给沈父上眼药。
“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我怎么没瞧出来她嫉妒莲儿。
她脑子抽,和嫉妒有什么关系。”
沈父听了禾氏的话,很不痛快。
“我看都是你平日胡言乱语闹出的事,搅家精!”
禾姨娘没想到沈父如此生气,低头不敢言语。
沈父看着禾姨娘,又皱眉训道:“乔儿不是你女儿吗,你怎么总是贬低她,就是你总拿莲儿和她比,她才讨厌莲儿。”
“老爷,我也是为她好……好个屁。
我看你脑子也进水了。
赶紧把她带回去躺着,别在这破案了。”
气死沈明乔了。
“不。
我不走。”
沈父本来刚坐到太师椅上,正顺着气,听着这话又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你要气死你老爹是吧,觉得你病着,我不好罚你是吧。”
简首胡搅蛮缠。
行,爱犟,索性就让她犟到底。
沈父也是有脾气的。
“你,去宫里请个太医。”
沈父指着他的贴身小厮道。
“今天咱就让宫里的医官来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沈父坐了下来,“来来来,都做都做,给二小姐搬个椅子,咱就在这等。”
“老爷!
老爷!
何必如此呢。”
禾姨娘急了,俯身上前推搡着沈父。
“这种事哪里用得着麻烦太医呢。
乔儿不懂事,我这就送她回房。”
“是啊爹爹,我不跟二姐姐计较了,别请太医来了。”
沈明莲也吓得惊慌失措。
“我看谁敢动!
你松手!”
沈父一拍桌子,指着禾姨娘上前拉扯沈明乔的手。
“今天谁说也没用,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父动了肝火,对沈明乔道:“要是太医看了,药没问题,你就给我滚祠堂跪着去。”
“行。”
又把沈父气个半死。
禾姨娘见老爷真动气了,吓得松开了手。
沈明乔感受到方才禾姨娘扯她时手在发抖。
她抬头,看见禾姨娘面色惨白,对上沈明乔的目光,全是怒意。
沈明乔满不在乎的移开目光。
沈明莲此刻恨死沈明乔了,她不明白她从哪里看出端倪,一口咬定药有问题。
在沈承桢的威压下,众人都不敢言语,过了好一阵儿,太医才匆忙赶到。
沈父忙请太医进来,没提汤药,而是先让太医给沈明乔和沈彦书诊脉。
沈明乔先伸出了水,过了沈久,太医道:“小姐身子从娘胎起便带着寒症,如今又落了水,怕是要好好调理才是。”
沈父急问道:“那如何调理。”
“只能慢慢养着,时间长了,便能好些。”
沈明乔垂眸,前世她也是诊出这娘胎带的寒症,问起禾姨娘,她只说是怀她时吃了些凉的。
现在看,怕是跟林氏有些关系。
太医说罢又给沈彦书切脉,也摇头道:“公子虽不如小姐那般严重,但阳气损伤厉害,也是要好好调理才是。”
“老先生费心了。”
沈父感激不己,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请教老先生。”
说罢把余下汤药端了过来。
“请老先生看看,这药是否能治疗犬子的病。”
太医接过,先是细闻着,又尝了尝,片刻,皱起眉头,吐了出来。
“大人,万万不可给令郎服用此药。”
“这是为何。”
沈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