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吵死了!”杨学超一脸不爽的睁开眼。
破旧的凉席,头顶是老蚊帐,还挂着一个小吊扇,嗡嗡响着。
下意识的一抓,小吊扇停了,杨学超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是小时候的“玩具”之一。
下一秒,他愣住了,这是哪?
门边上挂着老日历,一天撕一页的那种,上面清晰的写着7月6日。
轰!脑袋一阵剧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自己毕业后,在东晚打工,之后开了厂,一路风生水起,公司上市,当晚庆功宴,喝了两斤白酒......
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位杨学超,而且到了1988年。
这位同名同姓的朋友,日子不好过,老父亲当会计这么多年,钱账从没出过错,结果当天取了钱准备发工资时,喝酒掉水里,一命呜呼。
平白无故就欠了一笔巨款。
想到这些,杨学超揉着脑壳,起身来到大堂,有几个人在那哭泣,自己就是被这哭声吵醒的。
看了看灵位牌上的照片,杨学超叹息一声,自己虽然惨,可也没这位惨,连命都丢了。
“咳咳......”杨学超咳嗽一声,准备跟家人打个招呼。
突然!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院子口。
乌泱泱一大群人,将自行车停好,直接冲了进来。
“你是杨火金的儿子杨学超吧,父债子还,你爹黑了我们的工资,你什么时候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个具体时间!”
这一世的记忆,杨学超还没消化完呢,被这一幕给弄懵了。
“说话!再不说话,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这时,一个戴白帽穿孝服的姑娘,爬了起来,拦在杨学超面前:“各位大叔大婶,你们冷静一下,别动手!”
“把钱给了,就不动手!”
“我家真没钱!”
“没钱就搬粮食,搬东西!”
杨学超暗叹一口气,家里穷成啥样了,有什么可搬的?这杨火金也真是的,当了乡镇供销社会计这么久,就不知道捞点?
至于眼前这位姑娘,正是自己的老婆王翠莲,名字虽土,长得倒挺好看。
溧源县这种四线小县城,在六七十年代依旧有童养媳,王翠莲三岁时就是杨学超爷爷抱来给孙子当媳妇的。
王翠莲虽然瘦弱,却很有勇气,关键时刻死死挡在准丈夫之前。
左手一下子将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抱起,摇晃着,不让她哭。
同时又伸出右手牵着个十岁出头小丫头,她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她是杨学超的亲妹,杨小燕。
这本该是自己该做的......杨学超有些惭愧。
“杨火金家穷成啥样,难道扛几张桌子板凳抵账吗?”
“贪了这么多钱,藏哪去了?该不会藏棺材里了?”
“砸了!砸了!哪怕没有,也能泄一下火气!”领头的班长贺二虎,扬了扬手里的大铁锤。
其他工人,也七嘴八舌,各种吵闹。
“我不管你家想什么法子,今天我必须拿到工资!”
“一家老小指望着工资吃饭呢!”
这时一个小黄胡须的男子,露出坏笑一把抓住王翠莲:“老子正愁没钱结婚,就这个给我当媳妇,两清了!”
王翠莲急忙挣脱:“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欠债还钱,做我媳妇!跟我走!”黄须男一个劲的往后拖。
她本就瘦弱,哪有力气抵抗,一下被拖了好几步,手上的女儿,差点被摔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
老婆被辱,孩子受惊,这还能忍?
杨学超爆发了,一个反身,右手将火盆里的火钳抓起。
两步冲回,左手抓住那人的衣领。
轰!周围的工人,全都散开,都怕被通红的火钳给烫着。
“再不松手,插你眼窝里!”杨学超冷冷道。
前世开厂那位杨学超,早期开厂没少被地痞给打扰过,一次没要到钱,潜进他厂里,要伪造失火,被杨学超逮到,二话不说全部打断了腿。
随着财富的积累,动手的机会几乎没有,可骨子里那股狠劲,可没丢!
看着滚烫的火钳离自己眼睛越来越近,黄须男终究还是怂了,松开了王翠莲,嘴里嘟囔道:“发什么疯?你把钱还了不就没这事了?”
杨学超一把将他推开,退后两步,单手握着火钳,尾端塞回火盆里接着烤,看着众人:“你们谁敢砸棺材,我就烫死谁,一命换一命!不让我活,那就陪我死!”
大家本想着这杨学超毕竟年轻,没见过世面,又死了爹,人多势众之下,经受不住压力,精神恍惚,说不定就能把他爹的小金库给供出来。
可谁料到,这杨学超是个真狠人,平时不务正业,打架斗殴欺负小年轻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么多大人都不怕......
一时间,众人询问的目光,看向贺二虎。
贺二虎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杨学超,国家有法律,做事要讲理,你别以为拼命,就可以赖账!”
火钳被烤的尾端通红,热量传递上来,把手也越来越烫,杨学超却面不改色:“第一,谁先不讲理的?你们要砸我老子的棺材,这是讲理?第二,我说要赖账了吗?”
贺二虎被顶的哑口无言。
愣了好一会,才道:“既然不赖账,那就给钱!”
“钱,一定有!但给我一点时间!”
贺二虎嗤笑:“我们社有七十多号人,平均六七十元一人,五千块!你哪里来?莫非......你爹真有小金库?”
杨学超笑了:“瞧我家这模样,像有吗?我自己都不信,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被我找到,肯定不会有五千,而你们这幅穷凶极恶的模样,那不多的钱,我肯定是补给供销社的管事。”
“我先把他们的工资补上,至于剩下的,你们听他们安排吧。”
前世的杨学超,可是上市公司老总,处理过许多这种集体事件,什么员工集体罢工,集体消极怠工这些,经验丰富,游刃有余。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分割化解,转移矛盾”。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原本暴躁不满的众人,直接目瞪口呆。
这小子可能有钱!
这小子一定恨上我们了!
这小子要把钱先补给管事的,有的剩才轮到我们,如果没的剩,岂不是......
贺二虎大叫道:“不行,先补给我们!我们钱少!补他们一个,顶我们好几个!”
“没错,而且管事的家有余粮,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