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闵洪学被带下去。
又一个兵部郎中被带下去了,这下许多人是真的睡不着了。
人们甚至不知道闵洪学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起来的。
一天之后,才从宫里的小太监那里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说是好像与宣府的事情有关。
后来又从都察院传出来消息说与辽东的军粮有关。
一时间,朝堂风声鹤唳起来。
最近又是敏感时期,监察院、都察院、吏部,这三个部门,一个都没有闲。
监察院盯着宣府,都察院因为驿站的事情还在喷口水,吏部则在考核兵部的政绩,鬼都知道在抓问题,搞事情。
而随着易县的事情的慢慢平息,朝堂的注意力已经回来了。
十二月初八。
通政使韩爌拜访了内阁次辅钱龙锡的府邸。
韩爌道:“现在朝局动荡,陛下要严查宣府案无疑,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官员被查抄,但对我们来说,一定是一个机会。”
钱龙锡让下面的人去门口值守,谁来了都不见。
他说道:“年后新农政必然会大量铺开,按照新农政的发展势头,每一个州府都需要配置常态化的通判,这个职位至关重要,他在一个州府里负责了农业的建设。”
韩爌叹了口气,自从今年年初新政以来,朝局的天平已经越来越向新派在倾斜。
不过朝堂的势力向来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有意为之,至少重用袁崇焕,让朝堂的势力是非常微妙的。
韩爌此次来找钱龙锡,就是来谈论关于明年新政推荐官员一事的。
而这事,又牵涉到袁崇焕。
为什么这么说?
袁崇焕今年在辽东打了一场大胜仗,虽然伤亡重大,但拿回了广宁,这个功绩,比他之前的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还要大。
可以说袁崇焕是最近朝野风头非常盛的一个人。
要知道,袁崇焕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辽东督师了,并且加了兵部尚书的头衔。
他虽然在辽东,但按照大明朝的制度,过几年肯定会调回来。
站在一个旁观者来看,其实袁崇焕现在已经不能严格算是孙承宗的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从孙承宗卸任辽东督师后,袁崇焕上任,军制上的新格局已经形成了。
朝堂上,现在可是有不少人私下巴结袁崇焕的。
而与袁崇焕关系最密切的是谁?
钱龙锡!
在正统的历史上,袁崇焕因为己巳之变,以及各种复杂的原因,被崇祯凌迟处死,钱龙锡也是因为与袁崇焕走得太近,受到了牵连。
韩爌想了想道:“钱兄,你与袁督师的关系最为密切,在下以为,在这个风口上,应该借助借助袁督师,来为咱们大家做谋划了。”
钱龙锡微微皱起眉头来:“韩大人的意思是?”
“袁督师声望正隆,现在朝中有不少人是想亲近袁督师的,若是袁督师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明年新政的官员举荐,我们必然可以占大头。”
他说的不无道理,新政的官员上任到地方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吏部指派。
但是吏部指派的标准怎么来?
吏部也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仔细核查,当面询问,毕竟许多人根本不在京师,要来一趟也很麻烦。
这个时候,许多地方官其实是官员们内部推荐的。
尤其是知州、知县这些四品以下的官员。
推荐的人越多,当然就越有说服力。
这也是在天启朝前期,东林党很强大的原因,因为你如果不是东林党,可能连官都没有机会。
当然,这也是阉党后来强大的原因,因为阉党才会推荐阉党。
因为辽东战事,袁崇焕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刚好钱龙锡与袁崇焕关系非常不错。
按照韩爌的意思就是,将袁崇焕拉拢过来,势必对明年新政官员的任命有很大的影响。
钱龙锡想了想道:“韩大人说的有道理,不过某正在想着,若是我们的人能安排进入都察院,后面许多事情就都好办了,别忘了,最近都察院也很紧张,皇帝陛下对曹思诚非常不满。”
韩爌想了想,突然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若是曹思诚真的被陛下换了,我们可以合力推荐曹于汴担任左都御史,杨所修私德有问题,到时候如果有人举荐杨所修,我们联名反应,随后保举曹于汴上任,一旦曹于汴能上任左都御史,杨所修必然在都察院待不长了。”
“只要我们掌握了都察院,往后再扶持我们自己的人,不在话下。”
钱龙锡道:“把杨所修搞走,我们可以联名弹劾他行为不端,他必然也收过钱。”
“如此甚好,钱兄你来去联系袁崇焕,我来去收集杨所修的罪名,对了,兵部最近肯定会有空缺出来,准备好人选吧。”
钱龙锡突然道:“闵洪学的事呢?”
“放心,他的事情,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要查也查不到我们。”
十二月初九,小雪,早晨。
闵洪学的供书完完整整放在崇祯的御案上,崇祯仔仔细细看完。
闵洪学罪名有三:
一、辽东军粮调派,私吞军粮3000石粮食,与刘延元他们不同,这3000石粮食的去处并不是去了建奴那里,而是卖给了喀喇沁部。
本来现在大明与蒙古右翼部族是联盟关系,而且还打开了互市,按理说卖给喀喇沁部粮食也属正常。
可这丫的卖的是边境的军粮,就这一条罪就是死罪了。
二、宣府的军粮差额高达3万石,这是调查小队在宣府调查出来的结果。
宣府每年的军粮总共有多少?
30万石!
十分之一的缺口!
这笔粮食的去向,是在张家口卖出去了,呈报给当地的商人,卖出去的,至于到底是卖给蒙古人了还是建奴了,到目前还没有查清楚。
这也是死罪。
三、故意煽动易县的暴乱。
这件事其实有偶然因素在里面,闵洪学本来没想到煽动暴乱,仅仅只是想着让周允乐去那里整点事出来,吸引一下朝廷的注意力,提醒皇帝陛下,您的新农政现在其实很脆弱,还是老老实实把注意力放到新农政上来吧。
岂料丫的那个周允乐以前过嚣张跋扈的生活习惯了,这件事完全朝失控的方向再发展。
那个陈忠行也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明目张胆包庇到那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