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十三,多好的年华,长公主虽然生的稚嫩却极为貌美,纵然以前在大夏这是幸事,那么如今在北厥,对于她来说便是催命的祸事。
鹤凝华虽然天真不谙世事,但她不是傻子,在进王宫前,她跟橄榄,早就都服下了一种名为雀颜草的毒药。
雀颜草很普通,随处可见,但是只要滴入鹤凝华的血加以辅佐,就能成为罕见毁容的毒草,药效七天恢复如初。
长公主主仆二人能躲避凌辱的命运,功臣就是这雀颜草。
至少清白,可以保住。
大战之后,盟约在前,长公主初来北厥一年,到底是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的。
从前锦衣玉食,如今鹤凝华在北厥王宫里,连条畜牲都不如,她为了保护自己,选择装疯卖傻,每日顶着毁了容的脸不说,整日里蓬头垢面,臭气熏天。
而橄榄也是如此,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努力练武。
那些王宫贵族的公子哥和公主们无聊了就欺负她俩为乐,甚至为了试探鹤凝华是否真的傻了,竟然装来马粪让她吃!
眼见他们拿着马粪朝公主走去,橄榄疯癫的冲上前一把夺过马粪啃了起来,然后又吐了,大笑着又拿马粪丢他们,结果就是遭到一顿毒打。
鹤凝华心疼的看着这一切,她握紧拳头,心里却在滴血,但她却不得不在一旁笑着拍手叫好,惹的他们连她也一起揍了!
卓玛拿出匕首,“傻子!
丑八怪!
自己的侍女被打还这么高兴。”
“啊!!”
鹤凝华右手的虎口处,被匕首穿透!
事后, 她们奄奄一息,卓玛觉得恶心:“呸!
傻子!
没意思!
我们走!”
等他们彻底走远,鹤凝华拖着满手的鲜血,爬过去用左手握住橄榄的手,“橄榄!
橄榄……公、公主……橄榄没事……”橄榄虚弱的尽力冲公主一笑,牙齿上还黏着马粪,这一刻,鹤凝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我懦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公主,这话应该橄榄说才是的……”鹤凝华拼命摇头:“不、不是的……公主不要灰心,我们一定要撑住,还有九年,不过九年而己……”长公主泣不成声,她没有自信能撑到重返故土之时,她不确定。
主仆二人拖着受伤的身体在马棚里休息,这时东妈妈偷偷摸摸的走了过来,拿来梨花饼子给她们吃。
那时卓玛带她们刚到王宫不久,鹤凝华无意中救了落井的东妈妈,而东妈妈是王宫里无用的仆人,为报救命之恩,这一年,若不是她的接济,她们早就被活活饿死了。
鹤凝华和橄榄就这样装疯卖傻,相依为命的挨过了八个、地狱般的春夏秋冬。
期间,大夏杳无音讯,由她自生自灭,鹤凝华早就想明白了一些事,她曾哭泣过,绝望过,甚至寻死过,如今她得以成长,挺了过来,便是要让欠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她懂得了韬光养晦,暗地养兵多年。
北厥王生性多疑,不知寒了多少部下的心,尤其是北厥王子,阿兰达瓦里希,他的父王误会他要篡位,对他痛下杀手,是鹤凝华,救的他。
里希为人端正,鹤凝华利用里希的爱慕之心,折磨并杀了曾经把自己和橄榄踩在脚下的人。
鹤凝华和里希达成了共识,她助他为王,他,放她回故土,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一个人,没见。
自己的债,要去讨;自己的憾,要去补。
送别的这一日,漫天黄土飞扬,迷了眼,这个刚毅俊朗的王上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呵,有点好笑,回来?
这北厥哪里有值得她去留恋的?
北厥不是她的家,可以说是她的噩梦,而大夏也不再是她的家,若以后尘埃落定,自己便归隐山水,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归宿。
鹤凝华问他是不是舍不得自己?
他说:“那是当然,我里希说过,北厥,永远是你的后盾,王后之位,永远给你留着!”
“好,我记住了。”
她笑笑,后会、有期。
蝴蝶轻轻的飞进凉亭里,落在了右手上的虎口处,美人小憩,紧皱眉头,橄榄知道,公主又做了噩梦。
她走过去轻轻抚平她的额头,却无奈抚不平她心里的伤疤。
鹤凝华睁眼,见是橄榄,松了一口气。
她疲惫的坐起身,橄榄给她揉着太阳穴。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嗯,公主可要回屋子里睡会儿?”
“不用了。”
蝴蝶轻轻飞走了,鹤凝华低头看了眼右手虎口,淡淡的说道。
而橄榄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满是心疼,那时,这伤口,公主是故意留下的。
公主说,仇恨,要铭记于心。
“萧殇那里进度如何了?”
“十分顺利,明日就可以开采。”
“很好。”
鹤凝华笑了一声,“你说,要是萧武侯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为我所用,他会不会被气死啊?”
“定是会的。”
“我很期待。”
她们相视一笑。
丞相府,沈煜一身素衣坐在案几前发呆,发完呆落下几笔,然后又发呆,回过神又落几笔,反反复复。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如玉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美不胜收。
不知不觉,手下竟是描出了一个女子来。
女子有着倾城之姿,红衣妖娆,面露却是纯善的桃花笑颜,他一愣,看画看得出神。
这时,沈煜身边的贴身侍卫景凌走了进来,他将画盖住。
“主子,您在作画啊?”
“嗯。”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去了大夫府,果然如您所料,温魏要去见太皇太后,但不知道那侍女给他看了什么东西,吓得他马上躲进了老巢里!”
“哦?”
沈煜好奇,这温魏一向怼天怼地的,又成天敢肖想他的丞相之位的,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怕成这样的?
他忽然很好奇,“知道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那温魏藏的太好了。”
“藏的太好了?
那这便是他的把柄,你继续搜集他其余罪证。”
“是。”
皇宫,宜和殿,乃太皇太后寝宫。
地上跪着一个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他背着弓箭,墨发高束,一脸冷峻,眼角下有一颗显眼的泪痣,长得十分俊美。
武侯萧索正怒斥义子萧逸归,“连个丫环都解决不了,要你何用?!”
“是逸归无用。”
他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好了,武侯,十年,她们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你以为是吃素的?”
太皇太后发话了。
“那依您之见……这次不过小试牛刀,本宫也是低估了这个嫡长孙女儿,你先回去,静观其变。”
“可是您看长公主,她己经对温大人出手了!
奇怪,他虽被陛下禁了足,可却没有偷偷来找您,莫不是被长公主威胁了?
您不会对长公主还顾念着亲情吧?”
“不会,今非昔比,回来的,早己不是本宫的长孙女了。”
“您看她回来这几日都不曾入宫拜见,根本不把您和陛下放在眼里,还当众打了温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做?
听您的!”
纳兰玉看着底下姿容上乘的人,想到了法子,她缓缓道:“本宫怎么从没听说过你有个义子?”
话题跳的有点快,萧索一懵,“昂,不曾公布于众。”
“长得不错。”
“您的意思是……”两人点头,双双看着萧逸归,达成共识。
萧逸归突然打了个寒战……隔天,长公主出游,好戏,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