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齐鼻骨骨折,谁也没说,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做复原手术,想着在外面躲几天,等鼻子好点再回去见人。
得亏今天这场面够大,温如丰忙着应酬,也管不到他在哪儿。
不然被温如丰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高低要挨几句训斥。
他不是温迩,不会被温如丰骂了还能舔着笑脸阿谀奉承,不过这几年他也确实收敛了很多。
毕竟温如丰会拿温迩来威胁他,扬言要废嫡立庶。
原先父子俩吵架,那是针尖对麦芒。
温思齐就一个座右铭——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但到底怕温迩得志,该认怂时,还得认怂,何况认怂对象是他老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宴会散了,温如丰找不到人,喊来温迩,问他大哥去了哪里。
温迩:“大哥被我推了一把,磕到了鼻子,现在估计是在医院。”
一旁荣绣竖起了耳朵。
听到自家宝贝儿子磕了鼻子,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你好端端地,推思齐做什么!”
温迩不卑不亢:“不小心。”
温如丰喝了酒,嫌荣绣声音聒噪,“吵吵什么,思齐又不是小孩子,磕到了鼻子又能怎么样。
慈母多败儿,思齐不成器多是你惯的。”
“鼻子那地方多脆弱啊。”
荣绣埋怨地瞪了一眼温如丰,“你心里只会心疼这个小的了,像是大的不是你亲生的一样。”
温如丰不悦,闭眼假寐:“你又提这事。”
温迩偏头看向荣绣,笑得挑衅。
那眼神明晃晃地在告诉荣绣,他就是故意的。
荣绣气得舌头打结,手指着温迩,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爸,您要是心疼大哥,尽管罚我。”
他表现得体贴人意,“您罚我也是为我好,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荣绣骂道:“你要是个丫头,那可真是遗传了你妈一身狐媚子的下作手段!”
“你要是担心思齐,就打了电话去问问!”
温如丰明显是不耐烦。
“好好好,现在这个家就我和我儿子是外人了!”
“我走就是!”
待荣绣气走后,他又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宛若失去了至爱之人的痴情种。
温迩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这位的演技实在是好到令人作呕。
温如丰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他们娘俩儿不待见你,这些年你在温家受委屈了。”
温迩低着头:“没有,爸,您能这么说,我就不委屈。”
真觉得他委屈的话,怎么不把他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呢。
**温思齐术后三天都住在医院里恢复。
第西天,温如丰要他去接温思齐出院,叮嘱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叫他给温思齐道个歉。
到了温如丰这个年纪和地位,最在乎的无非就是兄友弟恭和家庭和睦。
哪怕这两个孩子是异母所出,但到底身上都流着他的血。
他自然是希望能看到两个孩子和睦相处。
“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和大哥好好相处的。”
温迩乖顺保证。
此时,医院里准备出院的温大少爷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顿时,鼻血哗哗地流。
吓得他紧急按护士铃,喊来一堆人。
温思齐气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妈的,谁在背后蛐蛐本少爷!”
想到自己这时候还能卖个惨,他不顾医生的阻拦,特意凹了个造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陆伴星,还配了个大哭的表情。
**温迩平时出行都是自己开车,但今天要去接温思齐,温如丰就给他配了个司机。
去医院之前,他吩咐司机绕远路先去一趟星塘街。
陆伴星的家就在这里。
根据他日记里的记载,陆伴星的母亲刘玉兰女士会在这个点去菜场买菜。
他只需要提前在刘玉兰的必经之路等她就可以。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温迩慢悠悠抬眸,从后视镜里对上司机的眼,态度礼貌:“叔叔,您会撞人吗?”
“……?”
司机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一时间没明白小少爷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小众的文字啊,听起来和中文还挺像的。
“您没撞过人吗?”
温迩又问了一遍,在司机迷茫的眼神下,他好心解释:“就是看见人后,踩油门、撞上去。”
司机颤颤巍巍地回答:“……没、没有。”
“那就不麻烦你了。”
司机:“?”
“下车。”
温迩命令道。
司机懵逼,但司机不敢多问。
小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于是,司机唯唯诺诺地下车,换温迩坐上主驾驶。
出于人道主义,司机下车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少爷,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刘玉兰比平时出现得早。
司机这句话说完后,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刘玉兰就出现在温迩的视线里。
于是他一边温声向司机保证他不会做什么傻事,一边猛踩油门。
三秒内百公里加速。
刘玉兰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急刹。
车子刚刚好停在刘玉兰跟前,几乎毫米之差。
制动距离再短点,刘玉兰现在可能就上天了。
她吓得脸色惨白。
一旁的司机目瞪口呆,心跳速率堪比坐了一趟过山车。
温迩推门下车,面色着急地蹲在刘玉兰跟前,检查她的状况,“您没事吧?”
司机:“……”小少爷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刘玉兰吓得魂都飞走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揪住温迩衣领,开口骂道:“你啊是不会开车的啦!”
“实在是对不起,车子出了点故障,不小心吓到了您,不过您看起来没事就好。”
“怎么没事的啦?”
刘玉兰一听,立马往地上一躺,“我事大了,你今儿不赔个十来万可不要想走!”
“那我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面色一滞,生怕自己去医院暴露。
温迩脾气好极了,“去医院做个检查,身体没事的话,阿姨您也放心。
至于赔偿,我会赔偿您的精神损失费。”
刘玉兰眼睛一亮:“多少?”
“您要多少?”
“二十万。”
刘玉兰狮子大开口。
温迩点头。
“那行,我跟你去医院,检查的费用你也要出的啊。”
“阿姨您放心就是。”
刘玉兰把手伸出来,示意温迩拉他起来。
温迩故作不解,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司机。
司机会意,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握住刘玉兰的手。
上车后,刘玉兰的手机响了。
温迩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备注是赔钱货。
他没急着让司机开车,而是先等刘玉兰接了电话。
“喂,我不是跟你说过呀,以后没事少给我打电话。”
电话另一端,陆伴星对着车窗外翻了个白眼,“上学期的奖学金推迟一个月发了,我下个月再给你。”
“要死了你,奖学金推迟你不会去兼职的啦,下个月你弟弟要带女朋友回来,妈妈还想着把家里装修一下呢。”
“多我五千块,装修也装不出花来。”
“你怎么讲话的!”
刘玉兰懒得跟她生气,“没用的东西,赚钱的事还是要看妈妈啦,算了,不跟你讲,你下个月赶紧把钱打过来。”
陆伴星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声色立马冷了下来,“你赚钱?
你上哪里赚钱?”
刘玉兰一听,觉得自己被质疑了,心里特不爽,当即自豪地说出自己被撞,别人赔了二十万的事。
陆伴星:“……”这个疯子,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你现在在哪里?”
她可不希望刘玉兰死掉。
虽然刘玉兰现在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比她还健康。
“去医院的路上啦。”
陆伴星追问:“哪个医院?”
这倒是把刘玉兰给问住了,转身大喇叭似的问一旁闭目假寐的少年,“你要带阿姨去哪个医院啦?”
温迩缓缓睁开眼,看起来有些倦懒,耷拉着眼皮子,目光垂落在她手机上的通话页面上,“当然是、市一院了。”
电话另一端,陆伴星心跳漏了一拍。
有些耳熟的声音。
以及,温思齐也在市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