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号，这是林万叶给脑海中最清晰声音所取的称呼。
声音听起来挺高兴，仿佛这个简单的编号带给了他莫大的荣誉一般。
据他自己说，他是第一个开始穿越的林万叶，成为0号当之无愧。
“所以，本质上我是被你一个人夺舍了，而其他声音只是被你携带过来的记忆回响？”
林万叶一边洗漱，一边和脑海中的声音对话。
他发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需要真正说出来，只要有“想说”这个意图就可以了。
‘不是夺舍，是同化！
’0号大声狡辩，‘你每死一次，就会有个声音变得像我一样清晰，首到所有声音都能听清楚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我了。
’林万叶吐了一口白沫，无语道：“在我们这，这就叫夺舍。”
‘好吧，我入乡随俗。
’0号没皮没脸的妥协，反正他不吃亏。
“……”林万叶放下擦脸毛巾，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0号在回避另一个话题——其他林万叶的声音，是否真实存在。
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超能力究竟是什么原理吧。
忽略这一细节，0号对他的问题可谓是知无不言，就像他此前所说，他更像是一个金手指，而不是来夺舍他的恶徒。
‘你好像在搞什么研究？
’0号对他在记忆中看到的一个细节感到好奇，那是林万叶在美国留学时，和一位师兄一起研究的项目。
“你是说SDA？”
林万叶突然想起自己的实验，他立刻噔噔噔跑下楼，一个呲溜从暗门滑进了地下室。
突如其来的黑暗遮蔽了他的双眼，下一秒，周围渐亮，是一个科幻感十足的通道。
‘这是哪里？
你记忆里为什么没有？
’0号尖叫，好像一个被丈夫背叛了的小媳妇。
林万叶表面默然无声，内心却在解释：“这是西个月前才建成的，我没给你开放这段时间的记忆，怕你接受不了。”
‘噢，谢谢你的关心。
’0号先是感动地抽了两下鼻涕，而后提醒道：‘但无需担心，作为一名几千万岁的长者，我完全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需要我为你共享一下某位职业是脱衣舞女郎的林万叶的记忆吗？
她的经历可比你想象得精彩多了。
’“我错了，我这就把记忆开放给你。”
有些事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纯洁被污染，林万叶果断妥协，并将最后这段被掩藏的记忆交了出去。
‘不想看吗？
我觉得她最后杀死铁血战士那段剧情还是挺精彩的……等等，你竟然加入了黑暗组织？
’0号大呼小叫。
“等等，为什么脱衣舞娘会杀死铁血战士？”
林万叶也被0号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有些事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总会吸引人手贱去打开它。
‘那不重要。
’0号语气严肃，‘你为什么要加入黑暗组织，难道你背叛我们了吗？
’那很重要！！！
林万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变成一名杀手的，或者说，难道脱衣舞娘才是她隐藏身份的工作？
不过，面对0号的质疑，他还是开口解释道：“是组织主动来联系我的，当时师兄找到工作离开，我的研究陷入了瓶颈，那时组织主动找上了我。
他们以共享成果为条件，资助我完成了那项研究，并买下了这座庭院作为我的研究所。
现在，我所研究的寿命延长药剂SDA，就是他们提出的课题。”
‘原来如此……不对，你怎么真解释上了？
’不然呢？
林万叶不是很懂0号的想法，他有些太过跳脱。
‘你这时应该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啊！
’“……你是在玩梗？”
林万叶脚步一顿，突然有种自灭的冲动。
太羞耻了。
别人在玩梗，自己却认真了什么的。
‘诶嘿嘿……’“算了，是我不该和你较真。”
毕竟按照0号自己的说法，他己经活了千万年，精神不正常也是正常的。
尤其是，他至少死过一百万次。
还能正常沟通，就己经是奇迹了。
‘诶嘿嘿~~~’0号装傻充愣，林万叶也不去理会，他穿过走廊，双手熟练按在门把上，指纹解锁向右推开。
咔——脚踏过感应器，室内灯光接通电源，亮得晃眼。
林万叶有条不紊地关门、换衣服、消毒，走到摆满试剂瓶的试验台前。
记录实验体数据。
一个恒温箱，一只小白鼠。
淡黄灯光下，小白鼠安然熟睡，皮毛水滑透亮，黄色门牙翕张，两腮鼓囊囊的。
一旁标注的数据上，这只小白鼠己经出生半年。
但它的身体却只有一个月大，甚至还未性成熟。
‘你在干什么？
’0号看到，林万叶调配好药剂之后，拿起了一根针筒。
针尖反射寒芒，浑浊液体从针孔渗出，仿佛有怨魂从其上飘起。
因为共享视野，他看得很清楚。
然后他看到，林万叶无视了小白鼠的微弱挣扎，将它捏起，银白针尖插入它皮下。
然后在小白鼠吱吱尖叫中，把药液尽数推入它体内。
做完这一切，林万叶还将小白鼠珍宝似的捧起，温柔抚摸它的背部。
“SDA是一种通过减缓生命而延长寿命的药剂，外在表现为体温下降、新陈代谢缓慢、神经反应延迟。
而且，一旦开始使用，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再次注射，否则会快速衰老。”
将小白鼠放回恒温箱，林万叶在心中为0号解释。
‘你们这些发明家，怎么净做这种有限制的药剂啊。
’0号吐槽，他生前看电影是这样，如今夺舍……啊呸，是附身后也是这样。
“我们？”
林万叶抓住细节。
他心分二用，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询问0号。
“还有谁是这样？
你曾经也夺舍过科研人员？”
‘很不幸，没有。
’0号突然尖叫，‘哦等等，有人给你发消息，不过你应该听不清，需要我转达吗？
’又是一位保有意识的成员么？
林万叶沉思，他是0号附身的第九百九十九个林万叶，也就是说，除了0号，他现在脑海中还有998份不同人生的记忆，随时等待他打开。
998种不同人生，应该有与我相似的人吧……林万叶双目微合，眼眸低垂，做出取舍：“可以，请问他有何见教。”
‘不要说得那么见外嘛，几万年后你和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0号轻笑着。
然后他语气一转，压低声音，严肃道：‘0号，告诉那小子，欲望药剂不是这么配的，第三步时应该延长二十三秒。
呵，新手常犯的错误。
’‘哦等等，他又说了。
’0号如同精分一般恢复轻佻语气，而后迅速再次压低。
‘独自研究出欲望药剂雏形，这小子很有成为魔药师的天分。
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徒弟。
’‘嘿！
我们都是林万叶，不应该这么见外！
’话音未落，0号再度恢复轻佻，和那个未知存在吵了起来，叽叽喳喳让林万叶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别吵了！”
林万叶打断二人，然而，这句话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一般，他脑内的低语顿时变得澎湃起来。
顷刻间，林万叶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在被无数炸弹连番轰炸，那些低语毫无意义、难以听清，却又在耳边挥之不去，如同夏夜屋中的蚊子，惹人心烦意乱。
半晌，低语减弱，林万叶才回过神，活动了下己然僵硬的手指。
0号的声音再度悄悄响起：‘我说过，有的人己经丧智了。
他们平等的憎恨一切活人，你越不让做的，他们就越要做，包括你所说的闭嘴。
’“……”林万叶心累不想说话，他现在只想把这个金手指扔掉，而后继续自己的研究。
这金手指完全就是负面buff，他怕时间久了，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疯疯癫癫，不知所谓。
‘哦，你竟然这么想，我好伤心。
’“那位魔药师还说什么了？”
林万叶掌握了和0号对话的技巧，那就是不管他说什么。
‘啊，刚刚我帮你怼赢了，他现在自闭呢，什么都没说。
’0号开始邀功。
“……”林万叶无奈扶额。
这家伙……好吧，原来最疯的是0号，其他丧智的人和他一比都只是小儿科。
林万叶认清现实，烦躁地走到原料旁，调配出一份SDA原液。
“0号，帮忙通知一下那位魔药师，我现在重新配置一份SDA，请他帮忙指导一下，好吗？”
‘你说，王子请转述。
’0号此时却开始提要求。
林万叶顿时没忍住，爆了粗口：“草……”‘也行。
’0号羞答答应下，然后屁颠屁颠开始说服魔药师。
“……”林万叶觉得，他今天无语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
明明大家都是林万叶，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存在啊？！！
无奈的叹息声之后，林万叶做着做着，突然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
“等一下！
魔药师先生，欲望药剂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