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帝没好气说,“行了,你都把人带进宫了,就让朕也瞧瞧,这齐家玉郎到底是个什么样,能让沈家阿韫都点头应是了。”
冬禄赶紧出去,迎沈贵妃进来。
屋里的天和帝好像想起了什么趣事,瞪着的眼珠子收回去,嘴角又弯了起来,说:“贵妃着急阿韫的婚事,总在朕面前说,朕也就上了心,三年前朕那四儿子还没说婚事,结果阿韫是一点也不愿意。”
一直没说话的仲英道:“您一会儿见了就知,昨儿傍晚老臣去国公府上观礼,这齐家玉郎以露面,闹腾腾的厅堂就变得落针可闻。”
天和帝摇头,笑声无奈而纵容,“这孩子,怎么就知道看脸呢。”
这话说得齐国公可就不乐意了,你们这是只看到了表面,不知道我聿儿内秀比外表强了多少。
齐国公一进延庆殿,小栓子就请了沈贵妃几人从偏殿出来,是以冬禄才出去,沈贵妃和沈韫他们就等在了殿外,沈贵妃正好听到了天和帝的那句“怎么就知道看脸呢”。
“陛下还说呢,要不是您赐婚,臣妾的阿韫能受这么大委屈吗?”
沈贵妃盈盈一拜,天和帝起身亲手扶她起来。
“齐国公可真是教出来了个好儿子。”就和冬禄刚开始不愿意看齐聿一样,沈贵妃是连齐家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的,所以刚刚在殿外,也是没有见过礼的。
齐国公再有本事,也不会在亲家面前犯浑,何况本就是理亏,而且自己家也占了便宜。
天和帝大笑一声,拍拍沈贵妃的手背,“齐国公拿你做亲家母,一句话不敢反驳的。”
他把视线重新放回跪在地上的新婚夫妇,道:“快起来吧,委屈你们了。但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然,朕要心里头愧疚的。”
没等沈韫和齐聿说什么客套话,沈贵妃便道:“那您可得好好补偿两个孩子。”
这后宫待久了,沈贵妃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在沈家时,沈贵妃不需要张嘴要,甭管是什么,只要是沈家夫妇能弄到手的,全都会捧到她面前。可进宫之后,沈贵妃也要去争去抢。
沈贵妃此刻并不在意天和帝是真的心中有愧,还是嘴上说说,但其实嘴上说说,便够了,她紧跟着要了补偿,做皇帝的,还能装听不见?
对于这桩婚事,沈贵妃原本是真的很不高兴,早就打量着让天和帝出点血。至于自家阿韫先应下婚事是不是有不遵圣旨之嫌,呵呵,天和帝不吱声,那就都蒙混过去好了。
和稀泥谁还不会?
天和帝道:“应该的,应该的,朕那私库里有什么,你尽管跟冬禄要了钥匙,带着阿韫去挑就是。”
看到齐聿的瞬间,天和帝只是短暂的怔愣了一下,神色便恢复如常,忙不迭应了沈贵妃所求,然后跟齐国公说:“朕猜你和你兄弟,应该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齐国公不服,连称呼都不顾了,“我兄弟和我像着呢,聿儿像他娘。”
这话引得天和帝和仲太傅一起笑了下,是半点都不信这话的。
后宫嫔妃是不能见外臣的,今日也是特殊情况,天和帝和齐国公又说了几句儿女事后,沈贵妃便要告退。
天和帝说:“朕和齐国公正好有要事相商,你也想阿韫了,留阿韫和齐家二郎在你宫里用顿便饭。”
他想得周到,“差人去叫阿业和昭昭,跟你们一同用饭就是。”
天和帝口中的阿业就是六皇子,大名赵业,业字和国号同音,当初起名时,也是一阵的腥风血雨。昭昭便是昭华公主,和赵业是龙凤双胎,在公主中行三。
从延庆殿出来,走过一条长长的宫道,经过御花园,就到了沈贵妃居住的重华宫。
临近中秋,大邺的都城又偏北,御花园中除了菊花,已经没什么花在开了,倒是重华宫中,还有各式鲜花。沈贵妃得宠,花房暖屋里养着的花,除了太后皇后宫里搬,便是重华宫了。
到了重华宫,沈贵妃才和沈韫说几句话,赵业和昭华就到了。
“表姐?表姐!”昭华像个小猫儿似的,扑在沈韫怀里,抱着她的腰就不撒手,冲着沈韫叫个不停,等叫够了,才说:“表姐,你今天好美啊!”
“新嫁娘总是美的。”沈贵妃拍拍昭华后背,“行了,快来见过你表姐夫。”
沈贵妃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哼,是赵业发出来的。
早在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一直拱他们共同的漂亮表姐时,赵业就把齐聿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哼,除了容貌堪配以外,他是看不出这人哪里胜过自己半点的。
“表姐,我不是说过要娶你的吗?母妃,您不是也说过让表姐等我三年,等我到了十六岁就娶表姐的吗?”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坏事的,赵业又剜了齐聿一眼,呸,小白脸。
“不得无礼!”沈贵妃一瞪眼,赵业是会害怕的。
她对齐聿说,“阿韫原来不喜男子,本宫也是着急,说来宽慰自己和你岳母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刚刚在偏殿里,沈韫是说了齐俊文和赵楚楚的关系的。
表亲之间,若没接亲的意思,那肯定是要说个清楚明白的,免得齐聿多心。
沈贵妃这样高傲的人,何曾对着一个晚辈小心翼翼解释过什么?还不是自家的姑娘现在在人家手里,为了让人家好好对她,便要做些自个儿从前根本不用做的事情来。
也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齐聿道:“娘娘多虑,齐聿自然不会把玩笑话放在心上。”
他说完看了眼赵业,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没到他肩膀高,倒是知道要娶媳妇了。
赵业被这一眼看得好像被抓了尾巴的猫,当即就炸毛:“小爷我将来会比你高!”
“好好好,殿下将来一定会比我高。”齐聿点点头,声音很温和的应付着赵业。
这就又让赵业觉得生气了,明明是应付他,偏偏态度好,这样一来,如果他再生气,就是他小气。
他拽着齐聿袖子,“走走走,让母妃她们几个姑娘家肯定有悄悄话要说,你跟我走,咱们去跑马,射箭。”
沈韫立刻站起,想要替齐聿拒绝,就听齐聿道:“殿下恕罪。我自小身体不好,承受不了马背颠簸。射箭......说来惭愧,我这臂力也是不允的。”
坦坦荡荡,没有忿懑,沈贵妃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些赞赏之意。
身体文弱有什么要紧,沈家又不是雇不起护卫,就怕他自身过不去,时间久了,从自怨自艾到需要靠折磨他人发散情绪。
这他人是谁呢?
顺序大约都是先妻后子,然后是父母亲族。
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多了,沈贵妃很高兴,阿韫的夫君不会是那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