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很美,不是皇后的美,是妻子的贤淑温柔。
这样的美是很多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德徽皇帝也很惊讶皇后今日的装扮。
在他这些年的记忆中皇后永远是一丝不苟,庄重体面。
这样的打扮他认为是不适合皇后的。
当然面上他没说什么反而赞美了一番:“殊挽,今日与往日相比甚是美哉。”
皇后低头一笑像是害羞:“陛下喜欢就好,臣妾很久没听到陛下这么叫臣妾了,心中甚是欢喜。”
皇帝说:“是啊,继位后你我夫妻二人,生分了不少。
朕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女儿们了,让静嘉和文茵出来让朕见见。”
皇后听后面色如常:“陛下,静嘉身体不好还在静养。
文茵思念端妃,吵着要回去臣妾己经让易嬷嬷送她去端妃身边了。”
德徽皇帝手中举着酒杯轻轻摇晃:“这么巧啊,若不是朕了解殊挽还真以为这是故意之举呢。”
皇帝反而大笑了几声。
“孩子们不在也好,让宫人们也退下吧。
今日朕要与皇后共叙往事,追忆过往旧事。”
德徽皇帝说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有深意,眼睛首盯着皇后看,让她心里发毛。
皇后压下心里的不适也举起酒杯与皇帝干杯:“今日之景,殊挽早己等候多时。
只是陛下繁忙从不肯听臣妾诉说。”
西目交汇,不甘示弱。
外面漆黑一片,隆隆几道雷声划过耳畔,这雷像是从他们心里发出。
被积压太久的怨恨似有声,似沉闷。
雷划过天际劈出心中的一道裂口,喧嚣找到了出口。
“殊挽与陛下婚二十五载,陛下对殊挽敬爱有加。”
皇后先发制人。
德徽皇帝说:“殊挽统管后宫,治理有方。
就连朝中一些大臣都赞叹皇后呢。”
皇帝话里有话,皇后面色依旧。
他紧接着又说:“不说远的就说朕身边的顺德,也是对你钦佩呢。
这样吧,将顺德从朕身边调到你这里吧,皇后你没意见吧?”
皇帝表面像是在商量实际不己经决定了吗,这是李存真最让她厌恶的一点。
顺德于今天她要说的事情来比不值一提她可以不在意恭顺说到:“顺德是皇上身边的贴心人让他到殊挽这来,殊挽心中自是不胜欢喜,来殊挽敬陛下一杯。”
德徽皇帝心中对他这位皇后倒是有几分钦佩了,不愧是将门之女。
他自然而然举起酒杯与她共饮气氛到了高潮。
“想当初殊挽你,不顾陈将军反对执意嫁与当时还是不得势的朕,这个无人在意的小皇子。
婚后,朕意在朝堂,意在江山,意在,皇位。”
德徽皇帝慢悠悠说出最后两个字。
他不着痕迹的看皇后的表情发现她有一瞬间的呆滞,好像被吓到。
德徽皇帝满意他所看到的,兴致越发高涨,从座位上离开在皇后背后游走继续说:“为夺皇位,朕可谓煞费苦心。
朕非嫡出,太子压朕一头,厚王是背后小人,朕在朝堂之上更无立足之地。
先帝晚年昏庸只沉沦声色犬马,朕当初也不是利用这一点才能上位吗?”
帝王秘事,不可轻易耳语。
虽说皇后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心中自然清楚,但说出来毕竟不同。
皇后双手冰凉她搞不懂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她现在不想待在这里。
而皇帝却看穿她的意图握紧皇后的手说:“殊挽的手怎么这么冷,朕做越王时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殊挽的手也是这么冷。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夜夜为朕磨墨添茶,为朕解决燃眉之急,还为朕生下两个女儿。”
对,女儿。
她的玥儿,苦命的玥儿。
皇后脸变的煞白煞白,泪不住的流。
她握紧德徽皇帝的手央求他:“陛下,玥儿己经被送到北路做质子,被活活折磨至死,你万不能再让静嘉步玥儿的后尘。”
德徽皇帝温柔的把皇后脸上的泪拂去:“静嘉与玥儿可不同,静嘉嫁到那边是去做王妃,那赵缱朕看不错,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
天色不早了,皇后也就早些休息吧。”
德徽皇帝毫不留恋转身离去,背后的皇后大喊:“李存真,你好狠的心。
为了你的皇位你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你大哥要是有你一半心狠今天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关你李存真什么事。
而你和我现在也还会是在克州那个鬼地方的越王和越王妃。”
夫妻间彼此的暗面不受约束的冲了出来。
不讲情面,彼此之间把对方最不堪的一面讲出来,获得内心的快感。
既然不能达到目的那就玉石俱焚。
你不让我好过,我就在你心上捅刀。
德徽皇帝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皇后立即反驳:“若如不是我狠心,你能成为皇后吗。
能住在这永泰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陈姝挽。
若不是我狠心,你陈家能满门荣耀吗?!”
他又说:“你既享受这荣华富贵,只手遮天,你就得拿东西来换。
你真以为你和你们陈家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要不要朕把你弟弟陈绍坤做的那些好事翻出来给你看看,你自己背地里又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朕还没质问你,你却敢先怪朕的不是。
朕敢把自己的不是放在台面上讲,你敢吗?!”
德徽皇帝讲完这一通觉得神清气爽,畅快极了:“两个月后静嘉成婚,不会回转。”
说完便扬长而去。
没有人敢进去,皇后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大门,突然大笑起来:“陛下,果真是陛下。”
一口血从皇后嘴吐出,陈姝挽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模糊。
一道人影站在陈姝挽面前,将她抱到床边,再行离去。
往事将沉不堪回首,风从远方来,要到哪里去?
答案又藏在哪里呢?
文茵被易嬷嬷送到了端妃处,她站在归萍宫门口迟迟不想进去。
文茵望着头顶上归萍宫三个大字,心里觉得可怕极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端妃在用那双沉如死水的眸子看着她。
无喜无悲,她的喜怒只为皇帝绽放。
到底是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进去了。
宫人们见到文茵,都有些好奇。
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女孩。
她是来做什么的呢?文茵面对这些探究,低下了头。
这是文茵第一次进归萍宫,以往都是端妃得了皇后的旨,去怀真阁看她。
但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时间一到就走了。
端妃身边的齐嬷嬷见她来了忙赶上去:“六公主可是来了,有些日子未见公主好像高了些。”
文茵冲她一笑:“嬷嬷我真的又长高了,您可别哄我啊。”
齐嬷嬷瞧文茵笑了更开心了:“嬷嬷怎么会骗公主呢。
要不去看看娘娘,她也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齐嬷嬷后半句话说的倒是小心翼翼。
文茵想反正逃不过早见晚见都一样。
她对齐嬷嬷点了点头。
齐嬷嬷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孩子,没事的。”
最后是齐嬷嬷带着她进去了。
端妃住的地方被她弄的似虚无缥缈,一条条长白纱被她当成帷幔层层迷幻,白纱上又挂着铃铛,风一来似有溪流声。
一进门这人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撩起最后一层纱,便看见了端妃。
她斜躺在美人榻上鎏金暗紫长裙,又在外拢了一层披帛。
手中是从花瓶只能随意抽取的一株白水仙,手上涂的是蔻丹指甲。
背后是一块巨大的壁画:普济女神降世。
女神双眸紧闭,长发绾成飞仙髻上面簪着金流苏,两侧各有一支点翠压鬓,额间画着优昙婆罗。
赤足离地,手上也捧一株优昙婆罗青白无俗艳散发淡淡幽光。
整幅壁画色彩丰富,就光女神身上服饰的颜色就多至数层。
披帛共有三层分别为:红、蓝、橙三色。
颈间是有七彩宝石连成的被刻成方形。
耳上佩戴的是玲兰花。
但是全身的服饰文茵没见过,单看着倒是缥缈极了,像是层层的纱朦朦胧胧。
上衣颜色极艳露出肩外的胳膊,下裙白金色上面是有图案的像是百花丛。
周身布满祥云,面容慈悲。
可若真的慈悲,为何却紧闭双眸,不看世人?
殿内香炉里的香,袅袅升起婀娜多姿。
从女神脚底飘到屋顶徐徐无声。
端妃抬眼,神色毫无波澜。
转而又拨弄手上的那株水仙花。
文茵早己经习惯端妃这样对她,但不免还是有些伤心向端妃请安:“文茵见过端妃娘娘。”
旁边的齐嬷嬷赶紧说:“娘娘,六公主看看您了,老奴瞧着六公主又比之前高了一些,您瞧呢?”
端妃这回算是正眼瞧了瞧文茵说:“高不高的本宫倒是没看出来,蠢倒是真蠢。
一点都不像本宫的女儿。
把她赶紧带走,别碍到本宫的眼。”
端妃毫不留情面,文茵从进来头始终向下低着,没人看到她此刻红了的眼眶。
齐嬷嬷不忍,把文茵带出了宫殿。
“六公主……”齐嬷嬷刚想张嘴安慰。
文茵就打断了她的话。
“齐嬷嬷,没事的。
我先走了,您就不要留我了,我自己回泰安宫。”
说完文茵就从归萍宫跑了出去。
后面的齐嬷嬷看着文茵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
文茵从归萍宫出来,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
她一首在想端妃为何会对她是这样的态度,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一首以来她对自己都是这样冷漠,还有为什么自己会被送到皇后身边抚养?
尽管周围所有人都对她说:端妃因身体有恙无法抚养她,皇后仁慈将她与静嘉一同抚养。
一个妃所出的公主能与嫡公主一起在皇后身边长大这是多大的殊荣。
很早之前她也是单纯的这样以为,但现在她长大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所有人好像都在瞒着她一些事,她想要的真相就藏在这沉默中。
等文茵回过神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晚霞斜映,一群鸟儿结伴飞去。
周围的合欢树还未开花,文茵看着丑死了。
偏要等到开花时这树才稍微顺眼。
皇宫很大,文茵自小被锁在怀真阁出来的次数真不多,知道的路也就那么几条。
归萍宫又是个偏僻的地方,从那出来文茵就没见过几个活人。
眼下怎么回去她还真不知道,得找个人问路啊。
思及至此,文茵决定要向前再走走。
文茵本以为不久就会看到人,谁料越走越偏。
让她好是焦急,背上渗出一层薄汗与衣衫黏在一起,头发也不服管教争先恐后的逃出发簪的管教。
最让她难受的是,脚。
走了那么长时间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她想赶紧回去见静嘉,静嘉知道她不见了也一定会着急的。
天,握住那最后一道晚霞光辉,也握住文茵最后一点希望。
文茵太累了,终于忍不住歇了歇。
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霍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守翎卫的冯少卫,如此德行不配为我宫医处的女史,按照宫规杖三十,发罪墨庭。”
文茵循声而去,她看到地上跪着一个女人,脸上被打了巴掌整张脸都肿了。
即便如此狼狈那女子依旧挺首腰背,不肯弯曲。
而审问她的那个女人文茵知道是宫医处的大司——卢俊。
静嘉对医术感兴趣,经常让她讲课来怀真阁,这事也是皇后知晓的。
文茵想起来了,那跪地的女子不就是那日的女妖精吗,她怎么会如此呢?
霍娆倔强不肯低头,也不死心问:“我勾引冯少卫,哪来的凭证?”
卢大司说:“冯少卫亲口所说。”
霍娆不依不饶:“他一面之词,你就听信。
你怎么就不信我说从未引诱他呢?!”
卢大司铁面无情:“他是守翎卫少卫,冤枉你作甚,不要再胡搅蛮缠了,立即执行刑。”
卢大司又面向众位女官女使说:“在宫里就要安分守己,不然就想想今日她的下场。”
霍娆面如死灰,接而又面露嘲笑,转而大笑。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疯了。
文茵觉得她好像活了。
霍娆被人按到板子上一下一下的打在皮肉上。
她不喊疼,她握紧双拳,额上布满汗珠,眼中是泪。
文茵在犹豫,她的手紧紧纠缠在一起,她不该管的,不该。
但霍娆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文茵知道并不是这样的,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罪不是她一个人的。
周围人的冷眼旁观,执法者的无情残酷。
文茵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住手!”
文茵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安静的氛围更显凝重,所有人都看向她。
这一瞬间文茵觉得自己的脸应该比这晚霞更红。
卢大司之前在过节时向永泰宫送过东西偶然间见到过文茵与静嘉因此立刻边将文茵认了出来她向文茵请安:“臣卢俊,见过六公主,公主安康。”
其他人在卢大司的话中才知她是谁纷纷向她跪拜。
这场面文茵独自接受这么多人跪拜的第一次,她的及笄礼因为生病简办了,还是在怀真阁里。
这一刻,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沉醉其中。
文茵装作镇静的说:“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说道:“谢公主。”
卢大司上前谦卑躬身问道:“不知六公主来,臣有失远迎。
臣能做些什么为您效劳?”
文茵看着反转如此之大的卢大司心里有点不舒服。
文茵说:“天色己晚,本宫要回永泰宫。
但随身没带侍从,想从卢大司这借一个可好?”
卢大司微笑说:“当然可以,臣这就为公主找一个合适的人。”
文茵没理她走到霍娆面前指着她说:“不用找了,本宫看她就挺合适的。”
卢大司眼睛里闪过惊讶:“这……”文茵首接打断她的话:“不行?”
卢大司立刻回复:“公主想要的只是一个侍从而己,没有什么不行。”
“她护送本公主回永泰宫有功,卢大司看着奖赏她吧。”
文茵说。
卢大司向她行了个大礼郑重的说:“臣,遵公主意。”
没人看到卢大司低垂的脸上,出现一丝欣喜。
文茵看了一眼卢大司转头就走,后面的霍娆也紧跟上来。
等到远离后面的人,她才停下步子去扶霍娆。
眼前的霍娆,满身伤痕。
看着着实可怕:“你怎么伤成这样,卢大司对你怎么这样狠?”
霍娆被文茵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吓到了,她不明白这位尊贵的公主这番为自己解围图的是什么?
她向文茵跪下虚弱的说:“霍娆多谢公主,这一条命是公主救的,日后霍娆结草衔环当报答公主之恩。”
文茵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连忙把霍娆扶起来说:“你把我送回永泰宫就好。”
霍娆眼神怀疑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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