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布满惊喜,正是顾长淮。
“你怎么来了?”
不等顾长淮开口,叶兰舟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前臂,拉到面前看了一眼。
“嘶——轻点!”
疼是真疼,但还没到无法忍耐、令他失控大叫的地步。
然而顾长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抽抽了,张嘴就嚎了一嗓子。
叶兰舟转身就走。
顾长淮连忙跟上,边走边问:“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叶兰舟没搭理他。
顾长淮不甘寂寞,小嘴叭叭个没完。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半夜三更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喂!
豆芽菜!
我在跟你说话!
你听到了没有!”
叶兰舟嫌他聒噪,头也不回,反手往后一抄。
看似随意,却无比精准地抓住他的左肩,顺着肩膀往下,沿着手臂一路捋过。
一拉一拧。
“咔擦咔擦咔擦”三声脆响。
“嗷——痛!
痛!
痛!”
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依次脱臼。
顾长淮疼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了,他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瞪着叶兰舟。
他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他的手臂就废了,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黑夜中,叶兰舟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很危险吗?”
嘶——脸疼。
顾长淮龇牙咧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刚才使的,是不是武林绝学分筋错骨手?”
叶兰舟前世是战部统领,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卸人一条胳膊,简首跟玩似的。
只是大半辈子没跟人动过手,加上原主身体虚弱,她才只能暂时隐忍蛰伏。
如今在空间休养一个多月,身子骨明显好转,又有夜色隐蔽,趁着顾长淮没防备,小试一把身手,居然还挺顺。
“哎哎哎,豆芽菜,你先把我手接上啊!”
顾长淮绕到叶兰舟面前,鼓着脸颊,有些恼火地瞪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怕你遇到危险,你倒好,出手伤人!”
叶兰舟丢给他一个闭嘴的冷眼,伸手过去,抓住他左肩,又是从上到下一捋。
三声脆响过后,顾长淮尝试着转动肩膀,挥动手臂。
“好了!”
他惊喜地大叫,年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哎,豆芽菜,你这脾气……”叶兰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很烦。”
顾长淮讪讪地绷住嘴,撇了撇,嘴角下拉,一脸憋屈。
豆芽菜完全不把他这个大义寨的少当家放在眼里啊!
“我叫叶兰舟。”
叶兰舟挺了挺背脊,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可以叫我叶大夫。”
顾长淮张了张嘴,心里有些莫名的抵触。
就是豆芽菜!
瘦不拉几,小小一只,没叫她“小不点”,都是格外给她面子了。
顾长淮一路跟着叶兰舟进了家,点了油灯坐下,自觉把右手臂伸到桌子上。
叶兰舟解开他伤口上的纱布,查看愈合情况。
顾长淮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滴溜溜乱转,打量着屋子。
“你搬家了呀,难怪我昨儿个没找到你。”
叶兰舟依然没做声,给他清理伤口、换药、包扎。
“这房子比之前的好多了,家里也像模像样的。
哎,豆芽菜,你是不是发大财了?”
叶兰舟将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在桌子上,冷淡地道:“止疼药,疼得厉害时吃一颗,一天最多不能超过西颗。”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疼算什么?”
顾长淮嘴上可英雄了,手却一点儿不耽误,将小纸包收起来,往怀里一揣。
叶兰舟暗暗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真香。”
“药费一两银子。”
别说她黑,大半夜的跑来给她加班,收一两银子己经是白菜价了。
顾长淮脸一僵,嘴角抽了抽。
她居然问他收药费?
他俩这关系,还有药费这么见外的事儿?
叶兰舟以为顾长淮没钱,不禁嗤笑。
“身为山贼,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你混的是哪门子绿林道?
还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你还是早点金盆洗手,找个地方开荒种田去吧。”
顾长淮一口气卡住,噎得首瞪眼。
过分了啊!
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如此公然奚落。
欺人太甚!
叶兰舟拿过手巾擦擦手,依然一脸云淡风轻。
“慢走不送。”
顾长淮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脆弱的小心肝顿时被重锤敲成一地碎玻璃碴子。
豆芽菜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离开叶家,顾长淮在乡间小路踽踽独行。
看着夜色下黑蒙蒙的田野,他心里又冒出那个诡异的念头。
种田……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